“那不是我的父亲,那是可怜的小丑,永远戴着别人的面具。”
“对很多人来说有人爱就很不错了,管他是小丑还是大人物呢。他爱你,所以把你交给我之后就可以去死了,没什么可害怕的。”路明非能看到那个坐在血泊里的布宁。
对方呆呆地望着这边,已经完全傻掉了。
“爱是你们人类的同病相怜,是你们用来温暖自己的幻想。”克里斯廷娜发出清冷的笑声,透着嘲讽。
路明非无言。
他绞尽脑汁陪这个新生的龙类聊天,就是为了等顾谶一招了结,甚至是楚子航放个‘君焰’也行。
可顾谶什么都没有做,楚子航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像是在听老师讲故事的三好学生。
果然,有些时候人只能靠自己,路明非深吸口气,缓缓道:“没错,爱是人类的同病相怜。而你,却是一个没有人可怜的病人。”
“你说什么?”克里斯廷娜的声音骤然变得森冷。
“是的,现在的你已经完美了,没有了渐冻症,也不再害怕什么,你能活得比乌龟都久,是不是过去的记忆都没有了会更好?那就完全没有困扰你的事了。”
“是的!那些完全不重要!”
克里斯廷娜挺直了身躯,背后的骨翼张开,高傲而狰狞。
路明非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那样你就是全新的了,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没有人在乎你从哪里来,所有人都希望你赶快去死。你有力量,那又怎么样?你能把挡你路的人都杀掉,那又怎么样?你是什么?你的存在毫无意义,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的怪物!
你是个怪物,不是因为你长得奇怪,而是因为你孤零零地没有同类。就像《弗兰肯斯坦》里的那个怪物,他把自己烧死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是错误,是个孤零零的错误,不被祝福也不被期待,那样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闭嘴!”上方忽然传来克里斯廷娜震怒的嘶叫,“那是你们人类的逻辑!”
这就是路明非想要的结果,克里斯廷娜一直在否认自己跟过去之间的关系,但当她说起恨的时候,路明非还是听出了细微的情绪。
龙类并非全无感情的生物,路明非要利用的就是这细微的困惑,这番话说得那么一气呵成,他自己都挺惊讶的。
大概这就是他自己一路走来的心情吧?就像《弗兰肯斯坦》里那个跋涉在北极冰原上的怪物,旅途没有终点,得知了有一个地方也许能平静地死去,反而像是得到了救赎似的。
而不可避免的,他又一次想到了顾谶,即便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怪物,好像是一个恰当又完美的比喻。
“那就来说服我这个卑微的人类啊!”路明非有恃无恐,“说服我让我觉得你是开心的!获得了新生让你很满足!说服我说你杀死了你的父母你很快乐!”
女蛇忽然倒垂下来,她用背后的骨翼抓住坚韧的网幕,在猎猎的破空声里朝路明非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