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想起自己在幻境中所见的那场歌舞伎表演了,如同宿命反复地上演,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被送上祭坛,主持祭祀的人却连影子都没有出现。
这一路走来,他的心已经平静甚至麻木,但今天他很愤怒,所有的怒火都指向那个藏在幕后的人,他把所有人都当作玩偶,看着人们为他施舍的蝇头小利而自相残杀。
“不!求你不要!”布宁爬着追在他身后,呼声凄厉而绝望。
路明非已经踏入‘蛛巢’的范围了,纱帐般的丝在他身边飘拂,它们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即便接触到完好的皮肤也令他疼得抽搐,更不必说伤口。
它们的本能就是寻找有机质,分泌腐蚀液,吸收营养液,因此一旦接触到伤口就会往里钻,像是数不清的细蛇。
好在他还提着楚子航的村雨,这柄炼金古刀震鸣着,发出尖锐的嘶叫,路明非用它斩开丝网,丝网触到刀身就像触到烙铁那样被熔化。
他终于走到了那个血茧的正下方,仰头望去,它的表面流动着暗红色的荧光,像是末日天空里的太阳,又像是妖兽的巨大心脏。
血茧中传出液体流动的咕咕声和骨骼爆响的噼啪声,这不是怀胎十月而是个极其迅速的发育过程,
路明非用衣摆拭去刀身上的黏液,双手握刀,灌注全部力量。
他完全不知道砍下去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件事只能是他来做,而不是拖着伤腿跟上来的楚子航。
“师兄!”楚子航忽然大吼,“看你的前面!”
路明非吃惊地抬头,同时横刀防御。
他没有看到敌人,而是一个双腿齐断的身影正快速地爬着逃离,很难相信有人只凭两手就能爬那么快。
那居然是奥金涅茨的克隆体,布宁的老式安保系统虽然暴力,却不那么精确,难免有漏网之鱼,被AK步枪打中好几发子弹而不死的,也不止布宁一个人。
但联想到这个奥金涅茨死前的表现,路明非立刻明白了只有他生还的原因。
他呼吁所有人跟他站在一起,站在最后一批地狱犬的身后,其实是想让同伴也成为自己的血盾。
路明非不得不先放下那个茧去追赶奥金涅茨,以混血种的自愈能力,这个断了两腿的家伙爬着去给幕后老板报信也不是不可能,但路明非决不能允许超进化成功的消息离开这个防空洞。
追出一小段他就不想追了,不想在那个卑鄙的克隆体上花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从地下拾起一支自动步枪,托塑料材质的福,它并没有被腐蚀。
倒掉枪管里的腐蚀液,路明非干脆利落地上膛,两枪打爆奥金涅茨的两肘。这家伙惨叫着趴下,再也动弹不得。
就在路明非回过头来想要对付那个茧的时候,忽然发现楚子航已经站在了茧的正下方。
这个男孩神色平静地仰望着那个茧,握刀的姿势就像片刻之前路明非的翻版,从刀柄到刀尖,长刀上腾起刺眼的光焰。
“滚开!那不是你的事!”路明非急了,同时焦急地望向顾谶。
他居然被一个心理年龄十五岁的孩子调虎离山了,他很清楚楚子航想干什么,而且绝对不会给他时间去阻止。
他无比希望,顾谶能做些什么,不再这样变得冷血得让他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