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在高天原工作吗?”
凯撒跟楚子航相视一眼,问风间琉璃。
在他们心里,顾谶是会到那种场所厮混的人。
顾谶抚额。
风间琉璃也有些错愕,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不过多年的表演素养令他很快反应过来,仍然彬彬有礼,“不,虽然我也很尊敬座头鲸前辈,但我是自由一派。”
牛郎从业协会中有一张排行榜,既不按美貌也不按营业额来排,而是本着艺术的原则,评选男派花道的大师,而风间琉璃连续六年是这张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顾谶等人当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座头鲸是谁。
只不过当风间琉璃说自己从事的是牛郎行业时,他们其实很惊讶,因为对方的模样有些出人预料。
按常理来说,能让女孩一见误终身的男人该是何等妖娆?
或容貌不输电影明星,或身材比例令人自惭形秽,可风间琉璃的长相很邻家,乍看倒像是个男装的女高中生。
风吹着他的衣摆,他站在阳光里微笑,虽然那么邻家,可无人能否认他的美好。
清水那么淡的一个人,在阳光中却是会折射出无穷的光彩。
凯撒忽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这种清浅的气质,跟顾谶很像。所以他和楚子航更觉得,眼前之人必然跟顾谶有剪不断的关系。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卡塞尔学院的?还有我们的身份。”
开玩笑归开玩笑,楚子航开口就一针见血。
风间琉璃笑了笑,“因为在你们初到曰本时,我就见过几位的照片了。”
说着,他上前一步,“凯撒·加图索,刚岩般洒脱的男子;楚子航,外冷内热,不失温柔。”
凯撒小幅度地搓了搓手臂,被一个男生女相阴柔美的人这么‘夸奖’,他有点承受不住。
“那你怎么评价老顾?”
“寂寞如雪的大人啊。”风间琉璃轻声道。
顾谶动了动唇,说了声‘谢谢’。
“路明非君呢?”风间琉璃四顾,“我想亲眼看一看那狮子般的眼神。”
“你最好问问狮子同意不同意你的评价。”凯撒暗翻白眼。
然后,顾谶就不动声色地朝下踢了一脚。
“哎呦!”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从茶几跟沙发中间爬起来的一个鸡窝头,乱蓬蓬的脑袋里可以养几只麻雀。
“哇哦,我们的狮子醒啦?”凯撒咧嘴笑。
“什么情况?”路明非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旋即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阳光里的身影。
他惊呼一声,“我靠,有妹子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麻利地起身,胡乱抓了抓头发,立正站好,舔着脸伸出手去,“你好,我叫路明非,口你七哇”
“……”风间琉璃。
他在来之前已经料想过很多情况,比如凯撒等人如临大敌,或者不屑讥讽,他都可以淡然处之,甚至还有应对之策,可唯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只能说他错了,这些人路数太野了,完全就是思维天马行空的神经病,想要跟上他们的脑回路必然要成为同路人。
楚子航拉了路明非一把,把这莽撞的小子拽到了几人身后。
虽然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牛郎到底是什么人,但他们在曰本没有朋友,知道他们的身份还能查到他们的住处,单枪匹马地登门,自然不容小觑。
“说正事吧。”顾谶最讨厌谜语人了。
风间琉璃将手中的郁金香花束捧到他面前,“这次来既是想亲眼见见几位,算是认识,也是想邀请大家观赏我明晚的歌舞伎表演。”
花束中夹着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里是四张素色的请柬,每张请柬上各有一幅简笔画。
有站在日轮中的女子,有在冷月中飞天的女子,有双手握着奇长利刃、戴骷髅面具的男性。最底下的请柬上,则是画风张狂的龙,虽是墨笔潦草地勾勒,神采气韵却溢出纸面。???biQuPaiM
请柬的落款不是风间琉璃,而是‘源稚女’三个字,与之前的手写名片显然出自一人笔迹。
顾谶略一挑眉,请柬上的形象他并不陌生,就在昨夜他还亲眼见过,在源氏重工那些古老的壁画上。
其中有一幅画描绘了一场盛大的葬礼,背后呈现日轮和月轮的女性祭司在巨大的黄金骷髅两边拜祭,戴骷髅面具的男性祭司将长刃刺入黄金骷髅的眉间。
至于墨笔下的龙,就是盘旋在连接天地的青铜柱上的那条古龙。
虽然壁画是用五色的矿石粉末和黄金绘制,透着‘古艳’的气息,而风间琉璃的画风写意留白,但人物的气韵完全一致。
没有看过那些壁画的人,是绝不可能画出来的。
顾谶抬眼,风间琉璃也正看着他。
那双眼睛隐隐似含笑意,乍看清澈动人,细看却如幽谷深潭,潭水虽然透明,深处却是一片漆黑。
“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风间琉璃低声道:“我的真名是源稚女,源家次子。源稚生是我的哥哥。”
朝阳初升,倾泻下万丈光芒,照过屋檐,穿过回廊,斜斜地从窗外洒落,在顾谶单薄的镜片上反射成光。
风间琉璃的瞳孔有瞬间的刺痛,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顾谶扶了扶眼镜,“幸会。”
他想到了那只象龟在赴死时的出神,以及偶尔陷入回忆时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