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安逸选项(1 / 2)

“混吃等死的生活?”

凯撒轻蔑地笑了笑,隔着满桌丰盛的日料,“我叔叔弗罗斯特也常说,他想过平淡的生活,他现在是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忙得不可开交时就会抱怨说‘哦真见鬼,要是有那么一个月,我的日程表是空的该多好,这样我就能回乡下的老宅里住上一阵子,喝着好酒读一本好书,跟老邻居们打打招呼’。”???biQuPaiM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可只要手机半天没响,他就坐立不安,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如果弗罗斯特知道亲爱的侄子在背后这么编排他,脑袋可能会更疼。

“你是想说,我跟你叔叔一样虚伪?”源稚生不动声色。

“我不想嘲讽你,可人都是这样。”凯撒叼上一根雪茄,“他们叫你少主,你在一个掌管曰本极道的家族里地位仅次于大家长,你在这座城市里呼风唤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离开了这里,你就不是大人物了,从大人物变回普通人的感觉可不好。”

源稚生不以为忤,“如果你是那只叫乔治的象龟,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路明非一听,表情顿时狗腿又奸臣,“老大,这可不是我疑心重,他说你是乌龟,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但这事儿要搁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那你会发帖子骂他吗?”顾谶忍笑。

路明非大窘,羞恼地把寿司往他嘴里填,“人艰不拆啊混蛋!”

“你这手刚刚抓过手办!”顾谶连忙拒绝。

“抓过柰子不香吗?”路明非贱笑。

楚子航抚了抚额,有点崩溃。

而凯撒此刻在想源稚生刚刚的问题,他隐隐觉得这有关哲学,却一时没有想明白,所以根本无心理会路明非的胡扯。

“作为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大家都希望乔治生下后代,就算是和其他亚种也好,这样至少可以保留平塔岛象龟的部分基因。”源稚生说道:“新闻里说,动物学家给它找了其他种类的母象龟来,但乔治却不愿意亲近。”

听到这里,凯撒大概知道这是前奏的铺垫,于是稍稍坐直等他的下文。

“我读到那则新闻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不是乔治不喜欢动物学家们给它物色的母象龟,而是不想跟它们搞在一起。有没有后代对它来说根本不重要,它只是想离开国家公园爬回自己当年的水坑,去泥里打滚。”

源稚生轻声道:“那么加图索君,假如你是乔治,你会选择待在国家公园里,跟母象龟努力繁殖后代,还是咬开国家公园的铁丝网,爬回你当年的水坑呢?”

“咬开铁丝网。”凯撒说道:“这好比说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类,不论你给我找来多少母猩猩,我都不会跟它们发生禁断的爱情,我的理想是爬回波涛菲诺,作为历史上最后一个人类眺望大海死去。”

路明非小声嘀咕,“你说爬回?”

“乔治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而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源家后裔,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应该为了种族不灭努力地繁殖后代,最后一个源家后裔应该重振家族在极道中的威望。”

源稚生淡淡道:“但乔治只是想回自己的水坑里去打滚,而我只是想去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蛇岐八家的极道事业和秘党的使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去卖防晒油。我跟你叔叔不是一种人。”

其实老罗也不是啊。顾谶心说,没有人天生就爱权力,只是后天所经历的事情,使他不得不追求权与力,因为只有这样,他和身边的人才能活下去。

但这些话,他没必要说出来。

凯撒说道:“那为什么还不去?如果你在午夜跳上飞机,明晚任务开始的时候,你已经在南美洲的阳光里喂鸽子了,任务的事我们自己可以搞定。”

“这算对我的挑战吗?”源稚生的眼神锐利起来。

“算是吧。”凯撒舒展身子靠在圈形的木扶手上,“如果你接受这个挑战,今夜跳上飞机离开东京,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还会在任务完成后也跳上飞机去找你,带上学生会的所有女生一起,让她们都穿上白色的蕾丝裙,我们在海滩上喝酒。”

“什么意思?”源稚生没听懂。

“人生里最值得回忆的旅行,就是和某个来你窗下喊你的神经病一起跳上加满油的车,挥舞着地图冲向夜幕的旅行!连目的地在哪个方向都没弄明白,只是想跑得越远越好。”凯撒挑起眉毛,难得流露柔和的笑容,“世界上不该有任何牢笼能困住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有一样例外,那就是你喜欢的姑娘。”

顾谶讶然看他,这就是弗罗斯特曾说过的,凯撒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魄力和胸怀,或者说,是中二却真挚的感情中,藏着大金毛清奇的脑回路和柔软闷骚的内心。

路明非听到这么男人的话,心里头那一丢丢阴暗的小心思,竟像被拎出来在阳光底下暴晒,羞愧得想马上死去。

顾谶拍了拍他的肩膀,“勇敢点,蘸个芥末。”

路明非就用筷子搅了一团芥末塞进了嘴里,鼻涕横流地龇牙咧嘴。

“……”楚子航。

源稚生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已经将除真男人凯撒和闷葫芦楚子航以外的两人暂列到神经病的分类中去了。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吗?”他问凯撒。

“准确地说,是未婚妻!”

凯撒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我爱上她的那个晚上也在下雨,她像个小疯子那样开着敞篷车绕着宿舍楼转圈,大声喊说‘我要去芝加哥我要去芝加哥,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那时候她还是个新生,所有高年级的男生都在阳台上看她,我敢打赌,所有人都在那一刻爱过她。她打开了跑车敞篷,头发被雨淋透,裙子黏在身上,线条那么美好,眼睛那么亮。”

“你被打动了?”源稚生问。

“那还用问?”凯撒笑得豪迈又傻,“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边对空鸣枪一边从三层楼上跳了下去!”

没崴脚吗?路明非抹了把鼻涕,芥末蘸醋。

顾谶跟楚子航相视一眼,无声碰杯,小酌。

源稚生疑惑道:“我可以理解你从三楼直接跳下去是为了抢时间,可开枪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