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昆古尼尔(1 / 2)

所有人都被校工部的硬汉们吸引了注意力,监控已经被破坏,探头漆黑而呆滞,楚子航已经上了楼顶。

那里有为他安排的直接通道,利用清洗玻璃幕墙的悬桥和锁扣,从楼顶跃下后直接撞进21层。

看起来煞费苦心,其实简便易行。这是诺玛分析了整个润德大厦的结构后,得出的最优化入侵路线,底商的动作只是为了掩盖本次行动的目的,以及控制悬桥,顺便把下面的安保都拖住。

斩将夺旗的事情只能由楚子航去做,所有人都觉得他能做到。

顾谶同样这么觉得,那些暴力的事情太不优雅,跟他的身份不相称。

在这场暴雨中,风都被撞得支离破碎,乌云密布中传来隐隐雷声,整片天地带上了掩不去的阴霾沉闷。

雨水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溅开,边缘滑落绵绵水帘。他感知到了若有若无的‘灵’,像是指引,也像诱惑,犹抱琵琶半遮面那样朦朦胧胧,仿佛在刻意等他,笃定他会去。

偌大地下停车场,晦暗一片,除了紧急通道的指示灯外,没有半点亮光。

顾谶收起伞,甩了甩上边的水珠,循着感知到的‘灵’的方向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格外清楚。

可这条路好像长得过分,没有尽头那样,某一时刻连脚步声都出现了重叠,开始还清晰,后来就变得杂乱,好像几十上百的无章骚动,朝你涌来。BIqupaic0

顾谶回头,依稀还能看到入口处的蒙蒙天光,但马上,更多的光出现,来自四面八方,那是成对的烛光,在无边的黑暗中点亮。烛火摇曳,渐渐炽烈刺目,却无声无息。

脚步声骤然间全都消失不见,就好像原本焦躁密集的鼓点突然停下,那颗跟随着也已经狂躁起的内心被猛地吊在空中,又重重下坠,强烈的落差感让人明明脑海激荡胸口却闷了一口气。

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声响传来,不,那就是划过的指甲,只不过是在一辆辆停放的车子上划过,划过漆面,划过玻璃,在周围不断回声,细密又刺耳。

顾谶最受不了这种声音,他抬起头,黑夜里一对对飞舞的萤火虫将他包围,准确来说,是燃烧的萤火虫。

燃烧的光亮映出一张张惨白而没有表情的面孔,他们木然,宛若幽灵,空洞的闪着金色光芒的双瞳。

顾谶幽幽叹了口气,冷冽的流光自瞳中逸出,无形的威压在扩散,周围逼近的死侍开始骚动,它们不再安静,窃窃私语中是深入骨髓的畏惧,它们在低声的嘶吼中后退,仿佛诉说着不甘和顺从。

但就在这时,古老的诵言飘荡在空旷的此间,起初如梦呓,转而逐渐高亢,后退的死侍身上出现噼啪的声响,那是它们开始在如山般的威压下挣扎,它们试探着朝前,露出狰狞的獠牙和利爪,仿佛嗅到血腥的鲨鱼,要将被他们包围的猎物撕碎!

某种吟唱,抵消了他的镇压。

顾谶轻咦,“祂还真找到了新的路。”

话落,四下风声破空,跃起的、扑来的,死侍张开血盆大口,铺天盖地而来。

顾谶没动,那些静止停泊的车子却动了,在刺耳的警报声里,它们有的猛然朝前撞去,有的两两夹合,有的直接掀飞起来又重重砸落。死侍毫无防备,碾压一切的阵型被彻底打乱,然后被突兀甩出的长龙砸飞。

那是几条减速带,此刻在顾谶身边蜿蜒盘旋,如同佛教护法的龙蛇。

顾谶挥手,‘龙蛇’起舞,绞杀缠动,骨骼扭曲和肢体断裂的声响一度压过了刺耳的警报声。

言灵·剑御:释放者在以自身为中心的大型领域中,对金属物品进行精确的操纵。

顾谶听着车窗被砸碎和车架扭曲声,心想这笔费用只能麻烦老罗来善后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龙蛇’甩动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严格来说,是‘慢’了下去。

四周好像都变得缓慢了,哪怕仍是晦暗难明,那些汽灯般暴射的瞳孔也闪烁不清,可只有一瞬间,死侍就像挣脱了束缚,扯碎了绞索般的减速带,挥起利爪,冲进了他的领域!

顾谶眼珠动了动,这种熟悉感,是言灵‘时间零’,但跟上一次感受到的不同的是,上一次是为了屠龙,而这一次则对死侍豁免,那变慢的时间只加持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高热被瞬间点燃,恐怖的温度在霎那间引爆,黑夜都被灼烧得扭曲,那些探来的利爪或尖牙在一步外便开始融化,转而像烧红的铁水般滴落,在半空中就成了灰烬。

拄着伞柄的身影此刻宛若从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那光芒并不刺眼,可大片的光与热足以照亮整个人间。

死侍不知惧怕,前赴后继,喷溅而出的黑血被蒸发成了烟,它们张大了嘴,发出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的哀嚎,那烟聚在一起成了雾,同所有声音一起在高温中迅速溃散。

一道几乎看不清的虚影蓦然突破了顾谶的领域,出现在他的身后。

顾谶心头一跳,身周高亮的火光跃动明灭。

他转身,可本该被他抵消的‘时间零’竟诡异对他产生了影响,而他释放的‘梦貘’竟如石沉大海,对方身上有某样东西,切断了精神!

在他微微放大的瞳孔和血肉撕裂声中,剧痛霎时传遍全身,一杆长枪刺中他的胸口,如蛇般正拼命往里钻。

所有的领域都消失了,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声从几步外传来,对方那双暗淡的金色瞳孔犹如风中烛火。

顾谶踉跄了几步,犹如树枝般粗粝的触感,他握住枪杆拔了出来,的确是树枝,缠绕着藤蔓制成的弯曲长枪,粗犷而简陋,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

他手指摸过胸口,充满活性的细胞正不断分裂重组,却依旧填不满那道裂隙,碳化变黑的心口像睁开了一只竖直的瞳孔。

他低头看着这节干枯的树枝,忽然有些愤怒。

怒火点燃了,树枝在他手中变得通红,然后成了暗红的焦炭,如屑般一点点飘散。

他的左眼闭起,右瞳孔中冒出了更为剧烈的光焰,地下停车场里出现了闪烁的灯光,一盏盏灯恢复了电力供应,霍然明亮起来,原本晦暗的环境恍若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