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猩红,也勾起了少年的凶意,漆黑一片的眸子里,不知何时泛起了丝丝血红的光。
酆都法眼被法师之血进一步的催发,与那邪道本源对视。
“涂灰外道。”
姜临仰着头,呲牙一笑,牙齿上带着丝丝的血线,让那笑容变的有几分狠辣。
“你的这个传道者,可不是很耐打,下次……”
姜临说着,那半空之上的灰色眼眸悄然散去。
话还没说完,姜临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那丝丝缕缕的灰炁。
“啧……”
姜临有些不爽的咂咂嘴,随之放下了一直背在背后的手。
手上的法决也悄然散去。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道济禅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心口处隐约可见的金黄佛光也重新隐没。
闻言,姜临无奈的摇摇头。
能够被道济禅师费大力气横渡半个大周也要追踪的传道者,在涂灰外道里必然也是重要的棋子。
这样的存在被干净利落的炼化,自然会引来涂灰外道的注视。
这一点,姜临早就能猜到,道济禅师也能猜到。
姜临并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可却在战前说了很多的废话。
为的也是吸引那涂灰外道本源的注意。
包括方才那很是鲁莽的,拼着受伤也要和邪道本源对视的行为,也是为此做铺垫。
就差了一点点。
只要那涂灰外道的本源再多逗留一会,道济禅师就能够拼着自碎舍利,形成一道封禁,留住涂灰外道。
而后,姜临会毫不犹豫的动用酆都禁法,将这涂灰外道的本源气机彻底的留在这里!
这个计划,早在姜临和道济禅师见面的时候就定下了。
道济禅师说他之所以来京都,是因为不敬佛法,被逐出寺去。
自碎舍利,可不就是不敬佛法?
而姜临也以“过命交情”回答,言外之意则是,您想拼命,我直接跟着梭哈。
而后,道济禅师以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敲定。
可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到底是道行不够呦……”
道济禅师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面对涂灰外道的本源,小道长和老和尚,都只是小孩子嘞。”
“试一试又不要钱。”
姜临笑着说道:“反正,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一口血而已,贫道吐的起。”
是啊,这个计划失败了反而损失不大。
若是成功了,对于姜临和道济禅师来说,那才是大代价。
自碎舍利也好,酆都禁法也好,都是拼命的手段。
而姜临和道济禅师用起来,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去你妈的后果,先把涂灰外道剪除了再说!
一个人间黑律法师,一个灵山罗汉转世,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在这方面却有着百分百的默契。
“罢了罢了,以后总有机会。”
道济禅师摇摇头,上前两步,打量着姜临。
“还好,若是小道长有什么大损失,老和尚可就百死莫赎嘞。”
“损失谈不上,若非是这传道者,贫道也没机会去御使这天蓬尺。”
姜临笑着说道。
北极黑律之法,一个比一个劲大,一个比一个狠辣,根本没有演练的空间,就得是真刀真枪的上。
不是法师死,就是邪祟死,没有中间过渡选项。
三界虽大,但似北极黑律这般,把自家人的命都不当命的,也唯此一脉罢了。
“此间事了,老和尚这就告辞了。”
道济禅师看姜临确实没有什么亏空,便也摇了摇手里的破烂蒲扇,拍了拍姜临的肩膀。
姜临神色一动,问道:“大师不多留几日?贫道在这京都也算是站住了脚,别的不敢说,请大师吃几顿大餐还是没问题的。”
“留不得留不得。”
道济禅师笑呵呵的说道:“再留下去,还不知有什么糟烂事嘞……”
说着,道济禅师也不管姜临的反应,一步一摇的自顾自离开。
姜临看着道济禅师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糟烂事?
什么才算是糟烂事?
姜临看向了京都的方向,即便隔着密林,但在酆都法眼之下,姜临依旧能够看到那盘桓在紫禁城之上的天子龙气。
莫非,佛门也想插一手?
姜临一时间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能被道济禅师称之为糟烂事,而且避之而不及的,恐怕也就只有这种事了。
这位大师可不会去掺和这些,但如果是某些存在给道济禅师“任务”。
想来,大师也不好拒绝,虽然也不会上心就是了。
但既然能躲,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给自己找麻烦?
这大概就是道济禅师的想法了。
姜临将这个猜测记在心里,没有去多想。
道济禅师一走,佛门就算想要插手,也找不到有分量的大能。
自己这边,不仅有自家帝君老爷钦点的天命所归之人,还有一尊星君转世。
而且还是在诸天星君之中,都赫赫有名,位居前列的左辅洞明星君。
姜临看着道济禅师走的方向,感叹道:“无趣。”
他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替道济禅师说。
这等事,在那位游戏人间的大智大慈的禅者眼中,可不就是无趣?
姜临说罢,也顺着那唯一的山路下山,一直走到了山下,也没有看到道济禅师的身影。
很显然,这位大师真的已经离开了京都,不知去了何处。
姜临没有再去管道济禅师,自顾自的走向了京都城外。
此刻,京都早就封门,六百声宵禁鼓也早就打完了,但对于姜临来说,问题不大。
一个小小的穿墙法,就走进了京都之内。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姜临静静的朝着秦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了几波巡街的兵丁,但却好似看不到姜临一样。
一直走进了秦王府,姜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合衣睡下。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