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火光”不是别的,正是姜临斜对面的车队。
“一,二三,四五……”
姜临尝试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最后放弃。
无他,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反常,粗略一看,就足足有上百个各类邪祟。
有人间恶意沉淀出来的邪祟,有怨气充盈的厉鬼,甚至有修行者的恶念所化的邪门东西。
这些原本应该泾渭分明,或者说碰见后绝对会先互掐的鬼东西们,此刻却极有默契的安静潜伏着。
不,是蠕动着。
朝着那车队蠕动。
感应到了这一幕之后,姜临站起身来。
姜临不关心那车队里到底藏着什么,既然撞见了邪祟,就不能视而不见。
毕竟往大了说,这是黑律明文要求,既见邪祟,不可不除。
往小了说,这也是一个破获“犯罪团伙”的“政绩”啊。
姜临把褡裢放好,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迈步走了过去。
“谁!”
刚刚露面,就有值夜的骑士看到了姜临,警惕的握住了刀柄。
“福生无量天尊。”
姜临打了个道揖,刚刚想说话,却突然眯起眼睛看向了骑士的身后。
“来的这么快?是要争抢什么吗?”
骑士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道士这话说的一愣,正想要开口喝问,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躯变僵了。
一股无形的,但在顷刻间充盈他全身的寒意,在一瞬间爆发开来。
妖人……
他盯着眼前的道人,以为这是什么邪门手段,想要开口示警,却只徒劳的吐出一口灰白的霜雾。
“吼…………”
低沉,诡谲,嘶哑,让人心底里发寒的嘶吼声,在下一刻想起。
一袭黑红的裙摆出现在了骑士的头顶。
脸色白到过分的红衣厉鬼伸出长长的血色指甲,就要插进骑士的天灵盖。
但姜临却只是站着不动。
因为他感知到了一股气机。
下一刻,自那精致马车之内,清脆的真咒之声响起。
“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周行**,威摄万灵。无幽不察,无愿不成。劫终劫始,剪伐魔精!”
“急急如真武佑圣帝君律令!”
前文说了,修行者诵咒,乃持法而诵,听来长,但不过是短短时间而已。
真咒落,威能自生!
“轰!”
威猛霸道,纯粹澄澈的正气自那马车之中迸发!
“吼!!”
红衣厉鬼猝不及防之下,被这正气轰了一个满头满脸,不由得哀嚎一声,暗红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姜临眯了眯眼睛,恍然的看向那马车。
怪不得觉得熟悉,原来是同宗不同脉的真.道友。
自家所修的北帝法脉,乃是源自紫微帝君,而马车中那位所修的,应当是佑圣真君一脉。
或者换一个说法。
真武法脉。
紫微垣中,北极四圣之一。
都说北极四圣之中,以天蓬大元帅为首,其实严格来说,是没有算上真武帝君的。
这位帝君在某种程度上,和天蓬大元帅不分上下,甚至于可以说,隐隐独立于北极四圣之外。
从这个“帝君”的神号,就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但不管怎么说,姜临这一句“同宗不同脉”都不算错。
不过……
“果然修的不到家……”
姜临嘟囔了一句。
堂堂的真武神咒,真武法脉的看家本事,也是必修的核心真法,此刻用出来,居然没有把那个红衣厉鬼给彻底干挺。
姜临看向那红衣厉鬼被轰飞出去的方向。
只见那红衣厉鬼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悬浮在半空,身上的暗红长裙多了许多烟熏火燎的痕迹,气机也变得虚浮。
但到底是没有被魂飞魄散。
有时候,克制也是讲基本法的。
“吼!”
方才那一道真武神咒,仿佛激发了这红衣厉鬼的凶性,虽然已经被轰掉了半条命,但反而更加的凶煞!
它飘飞着,双目流出血泪,一双利爪越发的尖利!
“戾!!”
“嘶!!”
“嗐!!”
而伴随着那红衣厉鬼重新冲上来,身后也多了一些影影绰绰的邪门玩意。
邪祟,恶鬼,祟魔……
乃至于,姜临甚至看到了一只山魈,以及一些狐鬼,画皮之类的鬼东西。
邪祟大杂烩,不外如是。
“请法剑!”
那马车之内修真武法的修者,也终于察觉到了外面不止一个红衣厉鬼。
伴随着清脆的呼喝,一道湛蓝的身影从马车之内冲出。
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手中,持一柄朱红的枣木剑。
从那隐隐的焦黑就能够看出,这是道门修者最想要的雷击枣木剑。
“居然还是树心,而且至少百年……”
姜临有些嫉妒了,真的。
这样一柄用百年雷击枣木之心炼就的法剑不能说可遇不可求,至少也是会被揣在心口的宝贝。
更何况,还是被道门真修用真武神咒祭炼开光过的!
姜临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掌中一口剑,煌煌十万金!
这句话,来形容那蓝衣女子手中的真武法剑,甚至都有些屈才。
“尊奉真武敕命!”
蓝衣女子没有废话,口诵真言,手中真武法剑催出一道璀璨匹链,迎着那一众邪祟斩了上去!
“铮!!”
虚空有剑鸣,凡触法剑之妖邪,皆在瞬间魂飞魄散。
只是那邪祟实在是有点多,一时间不能尽除而已。
姜临见状,也暂时没了动手的心思。
虽然这位蓝衣道友道行不咋地,但显然是一位“氪金大佬”。
开局金色神兵,这让人家bo怎么玩?
“吼!!”
正此时,在姜临的背后,突然也响起了一阵兽吼!
姜临转过身,只见自己的篝火已经被踩灭。
一群身上荡漾着蓝色幽焰,仿佛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鬼狼嘶吼着奔来!
这些鬼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存在,似鬼非鬼,似兽非兽,竟瞒过了姜临的神识探查。
姜临的脸色突然平静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褡裢被那群鬼狼踩在了脚底下。
一些饼渣混合着泥土,被后续的鬼狼无情的踩踏而过。
很快,就泥饼不分了。
见此,他默默的卷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