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赵大将军忽然开口将她的情绪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这一声温和轻缓的称唤让好似深陷冰洋的她挣扎出水,她还没喘过一口气又听他轻声细语地说道,“你是问我怎么反应过来的吗?”
赵王爷抬起了手,妖女看到了他手中的金钗,这是小贼在早上从她手上抢过去的。
“那半月好梦你还记得吗?”
他轻声细语地问。
长公主掌间已经凝聚的力量忽然再度散去,美眸失神地望着他,这人竟然问她是否仍记不过几天前的事儿。
赵贼认为她已经忘了那些事了?半月美梦,他不是将那段时间称为沦落吗,这也不是梦啊,他们的曾经不是梦幻泡影。
“那时的某一夜,你用这个刺在我的喉咙上了吧?我那时候痛醒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你不会伤我,所以抱着你什么也不管的又睡过去了。”
大恶人像是在追忆什么美好过往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可是想到此时的状况后又抿了下嘴唇。
伯鸾半夏神色恍然地看着他手中之物,心中维持此时镇定的最后理性被彻底摧毁,再无法言语……
她忽然又庆幸这人不肯抬头,若是叫他看见哭脸,今天早上给他的好印象不就没了吗?
“我们回去……”
长公主殿下好一会儿后说道。
她二话不说地拉起小公爷的手向玥宫而去。
裕亲王那惊恐万状的千呼万唤被她彻底抛在了脑后。
“呼……”冠王殿下压下心中怅惘地轻出了一口气,睁开眸子,眼前光景变幻,“这一行到此为止了吗?”
他在心中低语,彼此间走到了这一步,许多事一旦做了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夏妖女不动手是还念着他吗……她是不想鱼死网破才收手的吧?
谁赢了呢……
“赵无咎。”
妖女带着他一路回了玥宫。
他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长公主拉进了寝宫中,大门轰然合上,他的手也被甩开了。
这一座还留有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的大殿此时一片冷清,赵错望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长公主,眸光还是会被她那一袭灿烂银发吸引,而他此时已经不能够再抱上去,将脸庞埋在她的柔顺长发之间。
“我算计你……你又待如何呢?”
伯鸾半夏开口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缓宁和,这话听上去像是服软,等候他的发落。
小公爷此时如果站在她的面前,一定能够看出她的美眸中藏着一丝希冀。事实上她此时能够从容依旧,是因为心中还有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赵大恶人此前说过她再敢施计必不会手下留情。这是要如何对她呢?若是将之前对她做的事变本加厉就不算太坏了。
“殿下放心。”赵王爷的拳头握紧又放开,而后低下了头,轻声细语的道,“我又如何能怪罪你呢?”
“你早已有言,我们本就是敌人,你不谋算于我才是不对,不过立场不同罢了,是我之过。”
他话语中的自嘲对于长公主殿下又是穿心利剑,高挑匀称的身子轻颤,那天蓝色竖童中的最后微光也归于暗澹。
夏妖女从未如此刻一般理解什么叫做后悔,赵错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并不能承受这一切。她悔自己为什么在彻夜的犹豫挣扎中还是走上了这一条路,亦恨自己方才半途而废。
如果能够重回昨晚,她不会想第二次体会这种心中好似缺失了一块的空洞之痛。若是只能回到方才在裕亲王府上的时刻,她则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的快刀斩乱麻,不至于此时进退两难,无以为继。
“你收拾一下吧,我送你回定北关。妖庭南下大军败退前,你我合作继续,如何?”
半夏在沉默许久后,心平气和的开口道,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好。”
赵错语气与她一般的应道。
“我明天的这个时候会自行离开衔蝉城。”
他婉拒了长公主相送的要求,这不信任的表示让她眼角一抽,本就已经空了一块的心又添血痕。
“殿下不必担心我多留这半日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我答应了全夏要与她在城中游玩,不能失约。今夜还要留宿玥宫,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