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启五行眼,在这个失去颜色的世界里顿时出现了三根红色的线,线头都在自己的右手之上。
小拇指上的一根笔直去往新北洲,食指上的一根弯曲着去往双生洲,无名指上的红线被拉长的笔直,去向正是光芒的中心。
这是田满的红线!
米五谷的心脏像是被突然握住,使得他全身收紧不敢有丝毫动弹。眼前的爆炸中心根本不是田满能够去的地方,田满要如何活下来?他完全想象不出来。
捂住心脏的手是冷的,也会使得他的血脉凝固成冰。
像是某人在拉扯红线,无名指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好像下一个瞬间,他的无名指就要被拔掉。
他捂着手,可没有一点作用。
他正视前方,可只能看到线头的方向。
光芒缓缓散去,红线的前端也在慢慢消失,米五谷不敢呼吸,是因为每一次呼吸都会带着疼痛,他好像知道要失去了什么了。
红线的前端伸入一个漆黑的小点,小点又以极快的速度冲进米五谷的小腹。
红线绕在无名指上,一头在指尖,一头在掌心。
米五谷忘记了呼吸,双眼里的黑暗快速袭来,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田满死了?!
一缺岛的下方,宁宁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握,便有一条白色手绢出现在手中,他将手绢递给白玉银,“擦一擦吧,事情不意外。”
白玉银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上空。
田满怎么会死?小米怎么会和化仙老祖同归于尽?怎么又跟他说的不一样?
在之前的战斗中,小米利用光环里的世界明明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一场不对等的战斗为什么就变成了双方的自爆?
她完全不能理解,甚至不明白小米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宁被她晾在一边,也毫不觉得尴尬,他收起手绢,一步来到白玉银的身边,温柔的说道:“化仙老祖死了,那么坐镇天坑海的那头妖精肯定就会借机上位,玉银,那里要乱了,快让你的学生们前去分一杯羹。”
白玉银猛地转头,“滚!”
……
一缺岛的下面有五座大阵法依次叠加,白夫人在海水之下走出的白圈,陆文山在海面上种下的钱币,甄玥铺满海面的云朵,殷泰抛在空中的一把黑色泥土,最后一个,便是小米造出的一根黑色光柱。
尽管如此,一缺岛的下降速度仍旧在缓缓加快,白夫人只是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语,“二十二天之后,一缺岛将降落地面。”
甄玥问道:“可不可以让七院学子来加把力?”
“不行!”白夫人的声音很坚定。
陆文山道:“二十二天,够那个小子消除空间漩涡了吧。”
甄玥皱了皱眉,话语很是不客气,“小娃娃刚刚死了老婆,估计难有心情救苦救难。”
白夫人伸手一招,白玉银顿时就出现在她的身边,“告诉他,救孩子。”
她再次一挥手,白玉银又立马消失在原地,再次现出身形的地方,便是蜃龙城南边的大宅院里。
米五谷昏倒在地,白玉银站在他的身边,转身回望,是看向自己的亲娘白夫人,“你明明有办法救她,为什么不救呢?”
白夫人的话语在她心中响起,“不用救,何来救?”
白玉银一愣,顿时双眼迷离,她仰起头,深深呼吸几次,这才蹲下身子,轻轻地喊着米五谷的名字。
迷迷糊糊之中,米五谷听到了满耳的骚话,是田满说的,说得挠心挠肺,听得心惊肉跳,有时候会受不了她,有时候却又挺享受的,只是为什么感觉挺难过的,好像说骚话的她后来都不怎么说了。
唠唠叨叨的管家婆,说东说西就是说不到重点,其实米五谷心里都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话说,就像她后来经常说的,“说话聊天啊,就要说一半,今天说一点,明天说一点,千万别一次性说完了,不然以后就没有东西说啦!”
可米五谷觉得自己和她朝夕相处,好像总有说不尽的话语,根本就不要留着一点点说,只是此时的心里为嘛就这么的痛,那么喜欢说的她怎么就不说了呢?
圆嘟嘟的脸,弯成月牙的眼,甜蜜蜜的笑,是田满长胖后的招牌笑容,可爱至极!但好像没有一次亲口告诉过她。
米五谷能感受到割裂喉管的气息,鼻头发酸,眼皮上被酸涩的眼泪打湿,又痒又痛。
他忽然感觉背上增加了重量,是田满,她又赖着不走了,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经常勒得他出不了气,就像现在,怎么也呼吸不了。
你还在吗?
米五谷的心里这样问着,可背上却没有传来她的回答声,他咧着嘴角笑,是她又睡觉啦。
你吃饱了吗?
米五谷心里继续问她,这是以前不能问的问题,她会以为他舍不得钱,又会以为在骂她胖,所以啊,她就会故意找茬挑刺,故意跟他吵一吵架。
好吧,她是睡着了,所以他才敢问出来。
他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是体香混合美人散的香味,勾人的很,每次他都中招,就算没有中招也要故意使得她多洒出一些,他就一边占便宜一边还是占便宜。
把好多好多的话藏在心底,想要慢慢跟她说,只是现在,已经没人说了。
因为她尸骨无存!
米五谷猛地坐了起来,喉咙里喷出一口血液,在身前描绘出一朵红色的花朵。
若是可以送给她,他可以舍弃生命,他如是想着。
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按在了他的头顶,白玉银温柔的声音传来,“小米,听老师的,你得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米五谷双眼无神,根本就听不进去。
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有田满秀气的面容,有门板似的面容,有娇羞的面容,有放荡狂浪的面容,一幕幕闪过,根本就停不下来。
因为在他的双眼里,全是田满琐碎的话语声。
他没有表情,就这么坐着。
白玉银弯腰下,轻轻将他抱入怀里,她其实很有多种方法唤醒他,可她却偏偏选择了最难的一种。
“你不是说过喜欢老师么?怎么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了?”
修行之人,若是对于外界无动于衷,始终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么这个修行之人也就到了跌境的边缘。
可米五谷钻入了牛角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白玉银轻轻一笑,忽然又道:“老师都叫不醒你,你这小色狼可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米五谷忽然动了动,双手轻轻抱住了白玉银的腰。
白玉银笑道:“关于田满,有一件好事,可我不能说。”
米五谷身躯一震,缓缓转动了头。此时的他,像是一个拿着扫帚的小人儿,正将散落一地心神扫在一起归拢,最后捡起来藏在怀中。
“老师,我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
“是挺让我失望的。”
“老师是不是又要走了?”
“嗯。”白玉银转头看向西边,小米消失的地方,她这才在心里默默补上,走不远,走到哪里都在你的视线里。
白玉银站起身,裙摆无风自动,身体缓缓飘起,不过片刻,就消失在西边的云雾之中。
米五谷双手重重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这才站了起来,侧过身,对始终站在远处回廊下的龙伯笑了笑,“龙伯,作为龙族的一员,也给您看笑话了。”
龙伯道:“儿女情长,谁也谁说不得谁,不过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先找东西要紧。”
米五谷点头道:“我这就去寻找对比之物。”
他走进屋内,径直来到一座化妆台前,从诸多的首饰之中挑出一个一寸宽的圆环玉扣。
将其捏在手心,默默感应,直到气息完全与它契合,他立马就走了出来。
“这玉扣圆润光滑,并没有雕琢,但其他并一定都是这样,只要只这个样子,龙伯都可以将其拿来。”
龙伯左手拿着玉扣,右手捏了个手诀,随后将手诀一抛,整个蜃龙城的上空便出现了玉扣的模样。
城池里人人涌动,各家各户自动寻找,米五谷闭上眼睛,感应到哪个方向有动静,便伸出手指指向哪方,龙伯从中调度,全城搜索,速度奇快无比。
不过半天功夫,十一个相同模样的玉扣便被送到了米五谷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