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记得一点？”

简爱摇头道：“记不得。”

米五谷点点头，记得白老师说过，法咒一途，多是些奇门妙术，学之难，传之更难，不单考验徒弟的资质，还需要师傅将其转化为一门秘法，以心神先传道通晓其理，才能由徒弟用秘法参悟。

说到法咒，就又得说术法，上古时期的术法，不管是威力还是参悟程度，都要比当今难得的多，因为术法的根源就是一个门派实力的根源，所以当时的术法很多都借用了法咒的窍门，就算得了文字秘诀，没有相应的秘法是学不成的。

法咒多参阴阳鬼神，术法多参阴阳五行，东西不同，但阴阳一途，差不多是个殊途同归。

想到这里，米五谷眼中白芒爆闪，五彩隐秘，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跟个灯泡似是，照得眼前一片雪亮。

简爱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正要透过指缝看他，却听他说道：“既然是阴阳一道，你的结症就不难，给我一点时间。”

话语一落，白光瞬间消失，简爱忙朝他看去，只见他双眼红肿，两行鲜血从眼角滑落，却如同铁珠般滴滴哒哒敲打在地面，重量似乎不轻。

“你不要……紧吧？”简爱轻声询问。

“不碍事。”米五谷不愿解释，因为太过麻烦，五行阴阳眼的路数说了别人也不会理解，说多了反而觉得是在胡扯，不如不说。

“没事就好。”简爱缓缓站起，然后迈着步子去了卫生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一个人住，没想会有人来，所以……”

“不碍事。”米五谷接过毛巾擦干净血液，又将毛巾还给简爱道，“不嫌弃就用，嫌弃就丢了，我再去买过。”

简爱轻轻接过，摇摇头并不说话，在这一刻，她脑子里有些空。多少年没有与人像这般平平常常说过话了？本以为会不适应，可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平常，平常得让自己有些失真，像是做梦，亦或是梦中的梦里，醒了又还未醒。

她盯着米五谷看，小小的个子，比之自己矮上了一节，瘦弱的脸颊棱角分明，立体感十足，而那眉目也的确好看，整体看来，是个阳刚气很足的男子，可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只要面前这个男子化上妆，然后柔柔地坐在那儿，就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他真的是米五谷吗？米五谷真的是这么个小贱贱一样的人吗？

回想，再回想，米扒衣的外号是听过的，好像如今的外山高中仍旧有米扒衣的传闻，一件件的小事，都是贱贱的、色色的，对了，她的口头禅。

米五谷忽然站起了身子，小小的唬动了简爱的小心肝，她退后一步，米五谷却是上前一步，然后爽朗的笑道：“不就是上学嘛，怕个锤儿，想秋事哩，到时候有不长眼的嚼舌头，我一把包办了。”

对上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口头禅呢？这可是自己查了好久才查到的，就算当初米五谷话题很多，可知道这些细节的人基本没有，这是做不得假的。

简爱越想越心慌，但仍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看到米五谷的笑意，她更加慌了，忙踏着重重地步伐躲进了卧室。

房子是旧了点，米五谷却很喜欢，处处都有人的味道，平平常常的味道，他转头看向阳台处，那里被一张帘子遮挡，恍惚间，似乎能看到简爱无聊的时候就站在帘子的后面，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往外瞧，或许还有轻轻地笑声，是在笑话那些窗外的小小事，有趣的，或是没趣的。

米五谷微微笑，想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就是如此，不能修行的自己常常被人嫌弃，难听的话语很多很多，当时多难过啊，委屈的不行。

想出去又不敢，那就只能躲在家里隔着窗户往外瞧，可家里的院墙高，看到的也是自家一亩三分地，么得法子，就又得悄悄地爬上院墙，偷偷看一眼沧霞江，又偷偷看一眼东禹河，两色的江水汇聚，泾渭分明，却阻止不了白日璀璨阳光稀碎的洒在江面上，也阻止不了夜晚萤火星光铺满江面。

倒是那一座江心孤岛，不管是白天和黑夜，都是耀耀生辉，绝佳的美景，可米五谷看得久了，反而觉得无甚稀奇，亦或是太过耀眼的东西，看得久了就会变得刺眼。

米五谷移动视线，在屋内缓缓看过，似乎看到一个平平常常的简爱在家里慢慢走动，这里擦擦，那里扫扫，停在某处发呆，亦或是站在某处微笑和哭泣。

米五谷走到窗前，看着外头行色匆匆的众人，看见穿着性感的女子，就会轻轻吹起口哨，然后等着人家的大腿看，似乎永远也看不足。

自己喜欢看美女，喜欢小钱钱，喜欢平平常常，还有就是渴望一份稀烂的修为，能飞成，没想过自己有什么大志向，大宏愿，更没有别人想的那样，白日飞升，追逐前辈的足迹，开天辟地，造星辰，造福人。

没有呢，一个都没有。

可日子总是熬人，爷爷被人害了，能不追查吗？能不努力些吗？可努力之后呢？越来越多的人和事纷纷来到自己的身边，便一下子就放不下了。

米五谷轻轻叹息，没由来的想起了甄兮，她就喜欢说“你是个好人”，讽刺的好，也恰好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