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祸福荣辱(1 / 2)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就可以仔细回顾一番了。

由此看来,有些事情,确实是勉强不来的。

司马宁本来就不具备君临天下之才,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会有的吧?于是,被“礼送”出京之后,有一段时间,他就到了刘义庆那儿,参与《世说新语》一书的编撰。

是啊,当初的那次北行,在洛水南岸,他记诵起曹植的《洛神赋》,文才甚是了得。如此说来,那“世说新语”一类作品的字里行间,就能够幻化出这位宁王子心中的“洛神”来,也未可知吧?

在世不称意,诗酒慰平生:这种生活,闲适幽雅,也算是专为宁王子这种人而打造的吧?

而司马婧所遇之人,就是那陶辉了。

萧正涛负责押解犯人,是朝廷命官,不可能再对她动情了。而她呢,属于“钦犯”,如何还能再作非分之想?

陶辉有个族叔祖,就是那以“归去来辞”名满天下的陶潜了。

这司马婧,原本属于“金枝玉叶”,养尊处优惯了,要她“带月荷锄归”,那是不太现实的了。不过,陶辉做起农活来,未必就会输给叔祖陶潜。这样一来,只要能够解决衣食方面的问题,这两个人,尽可以不时体会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情逸致了。

如此说来,当初陶辉离开乌衣巷,还是极为明智的。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生杀予夺……那乌衣巷的门槛,过于沉重了吧?那些权谋算计,未必就是陶辉所擅长的。

司马婧,昔时的“金枝玉叶”,先祖的富贵、荣耀、权势,早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于是,万丈红尘之中,当她最终遇到陶辉之时,几番接触、了解之后,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欣慰、喜悦、自豪,油然而生……

有道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尘世间的事情,能够称心如意、顺风顺水的,又有几件呢?

或许,暗自将自己比作大汉高祖的刘大将军,遇到萧正涛之后,也会想起当年的萧何萧丞相。只是,当他“受禅”于司马德文之时,已然年近六旬!三年之后,尚未出师北伐,他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这样一来,随着他的抱憾辞世,北定中原这件事情,也就变得遥遥无期了。

按照他的遗愿,萧正涛等人,在修建初宁陵之时,最终还是将他和发妻合葬在一起了。

此刻回想起来,那一次,刘大将军带着那位风水先生,一起出行,还是有所打算的。尽管,司马宁、司马婧前来行刺,险些搅浑了这件事情。

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刘大将军对于大晋王室的最后两个皇帝,是不是过于心狠手辣了呢?

其实,他来自寒门,崛起于寻常巷陌,如果要像当年的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父子那样,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倒是不太现实的了。至少,当时,他的几个儿子,年岁尚幼,未必就能够挡得住晋室的反攻倒算。于是,他率先出手,奠定起宋室的社稷。

诚然,对于他的某些做法,在当时,我也是颇有微词的。

只是,我也不便于多说什么。毕竟,他能够从数十年的腥风血雨之中走过来,对于其中的轻重缓急,自然是几经掂量、权衡的。而我和青儿呢,跟随一旁,只是看客而已。

多年以后,晋室那几年的明争暗斗、生杀予夺,最终也成了梦幻泡影。

此时此刻,当我倚着这昭亭的廊柱,回首往事之时,当初的亲历者,又还剩下几个呢?

当年,蜀汉后主所托之梦,倒是没有多少“冤冤相报”之意,他的本意,似乎主要还在于“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刘大将军刘裕上位之后,在北伐方面,虽说是寸功未建,不过,他励精图治,黎民百姓也算是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了。

至于北定中原之事嘛,就是到这一刻为止,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果从孙吴时期算起,这一带的人们,大概是过于看重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吧,对于北定中原,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晋室衣冠南渡前后,前有祖逖北伐,后有刘大将军逐鹿中原,最终也没能够一统华夏。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够说清楚的了。

有一种说法是,当年秦始皇游秦淮河之时,斩断了此处的龙脉,从此以后,偏安一隅的江南群雄,就难以有更大的作为了。这种说法,过于玄虚,倒是不便于妄加揣度、评议。只是,烽烟战场上,那些起决定作用的因素,不外乎“天时、地利与人和”,按照这个思路,对于江南诸雄来说,真的就做到举国一心了吗?

或许,当年刘大将军急于改朝换代,就是不想再被掣肘了。

只是,当他可以全力以赴之时,天不假年,最终也只能落了个抱憾而去。

有人说,人们最不想看到的,是这样两件事情: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此刻回想起来,刘大将军年近花甲才最终上位,暮年登基,何尝就不是某种“英雄末路”呢?

如果上苍再给他一二十年的阳寿,以他的雄才大略,那北定中原,未必就只是一句空话吧?

人说“富不过三代”,一代雄主如刘大将军,似乎也未能免俗。

而现在,已然是大齐建元二年了。最初的刘宋,也已经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而这大齐的开国之君萧道成,与萧正涛同宗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