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四瞬间说不出话来了。</P>
震慑他的不止是李如意的凶残，还有一个强者，不再隐藏自己锋芒时，带来的锐利威压。</P>
外人确实不能将李如意如何！</P>
不说打的打得过，就说如今还有多少人靠着李如意吃饭呢！</P>
村里的人虽然各有各的性格，但也不可能一个善良的都没有。</P>
有人觉得李如意粮食多拿出来一些怎么了！</P>
可也有人明白，人家原本没必要这样做，心中感激万分的。</P>
有了奔头总比没有的强。</P>
如此一来，李如意在村中的威望早已不是常人可比。</P>
大势所趋，别说李老四，现在就是村中任何一个族老族长站出来公开和李如意唱反调都不会有好结果。</P>
两人沉默一会儿，李大盛也跑了出来。</P>
他这几年的族长也不白当，这一路已经把事情利弊想了个明白。</P>
“如意，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亲自把人送回去，你也好些天没回来了，早点回去歇息，等明儿我再去找你。”</P>
李大盛这是准备用李家族长的身份，接下这件事的后续。</P>
他也从原本置身之外的态度，重新站到了李如意一边。</P>
三家村的人虽然没有拧成一股绳，但已经有了共同的方向和目标。</P>
李如意没有为难他，顺势下了对方递过来的台阶。</P>
双方之间的关系又平和了起来。</P>
不过，下次再遇上类似的事，李大盛就不敢置身其外了。</P>
等到李如意离开，父子两人看着地上的李大青，心情都很沉重，感觉一片巨大的云层笼罩在了头上。</P>
黑压压，乌泱泱，随时都会劈下一道惊雷一般。</P>
李如意的手段超乎他们的想象，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危险，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了！</P>
他们心中明白，李如意彻底站起来了。</P>
整个三家村，往后再也没有一个能够震慑她的人。</P>
他们这边诚惶诚恐，李如意那边则是牵着马回了家。</P>
刚才李大青吸引了李大盛父子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他们都没看见李如意牵着的马。</P>
李家还平静的很，阿菜和李十五从后面翻墙回来的，除了老三没有惊动任何人。</P>
那些天黑了还没有回家，在李家蹭灯油的人。</P>
看见李如意牵了马回来，全都沸腾了。</P>
李家几个正在吃饭的半大孩子更是羡慕的不行，围着李如意乱转，一声一声的叫着她。</P>
李如意神色如常，回来以后没看见阿菜问了一句。</P>
老三表情有些奇怪。</P>
李如意这会儿事情多，也不好在人前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P>
她大致讲了一下救赵沏的经过，也讲了赵家的豪富和大手笔。</P>
这些人又七嘴八舌的问了李如意几句，等到丁婆婆都烦的不行了，这些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三三两两的结伴出门。</P>
虽然离开时已经是黑夜，但并不耽误八卦的传播，第二天李如意救了府城大人物家公子的事便已经传开。</P>
同时，李大青被李如意拔了舌头的事也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P>
有人听了以后很是震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肯定是李如意抱上大腿以后回来报复的！</P>
李大青那人得罪李如意的地方可太多了，不说他搞了一群人跟李如意要涨价的事，就说闹完了还能腆着脸去求娶阿菜，也挺恶心人的！</P>
以前大家觉得阿菜也就那么回事，配个李大青没毛病。</P>
可如今不一样了。</P>
李如意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带着阿菜都成了三家村里有身份的人了。</P>
不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阿菜如今就是跟着李如意一起成天的配搭。</P>
虽然她毁了容，也不能生育了，但不少人一琢磨，觉得这样的媳妇娶回来正合适，勤快本分话又少，生不了孩子也能对自己的孩子好。</P>
再加上李如意那一重。</P>
看看人家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粮食，就够养活三家村全村人了，这要是往后在府城那边也有了人脉站稳脚跟，往后的日子得红火成什么样！</P>
这样的八卦，可比李如意拔了李大青舌头的八卦有意思。</P>
毕竟后者只能乐呵一番，但前者却明显能给三家村村人带来好处。</P>
那些落在实处能拿到手里的好处才最实在。</P>
舆论就在夜色之中酝酿着。</P>
等到人都离开，李如意这才找到了阿菜。</P>
阿菜已经换了衣服，正坐在她们熬糖的那个房间里发呆。</P>
屋里冰凉凉的，李如意问她。</P>
“怎么不把火升起来？”</P>
阿菜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P>
李如意举着油灯端着吃喝进来了。</P>
看见她，阿菜赶忙起身。</P>
“没事儿，之前人多，我也不好过来，这会儿才来看看你，十五哥呢？”</P>
阿菜愣了一下，这才慢慢回神。</P>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就让他先回去了。”</P>
李如意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在她看来，阿菜和李十五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最大的阻碍不是别人，而是彼此。</P>
她与两人相识许久，自然能看出阿菜对李十五的戒备心更少。</P>
大约是因为当初李十五把她从山上背了回来，后来这人也一直傻乎乎的，憨直又简单。</P>
至于李十五的心思，李如意倒是摸不太准。</P>
今天之前，李如意觉得他大约没有开窍，对待阿菜虽然有些温柔，但也不算偏重。</P>
只是今天之后，李如意却不这么想了。</P>
没有人愿意平白替别人顶罪，李十五在做出决定的瞬间，他的心便已经有了选择。</P>
但，两个人相处，情爱不过是点缀，有的时候感情越深，反而拖累越多。</P>
李如意不愿意让他们余生陷入到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中。</P>
不过，若是两人真的互有想法，李如意也愿意帮上一帮。</P>
“吃点东西吧！晚饭没吃应该饿了。”</P>
看见食物，阿菜摇了摇头。</P>
“我不饿……”</P>
李如意搬来凳子坐在她旁边。</P>
“身体最重要，不管什么时候，也应该爱重自己。”</P>
阿菜犹豫一下，还是摇了摇头。</P>
李如意放下油灯，想了想说道。</P>
“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你保护了自己。”</P>
阿菜眉头动了动，许久以后才开口。</P>
“对不起，我总在给你添麻烦。”</P>
李如意听了这话倒是笑笑。</P>
“这麻烦可不是你添的，这是李大青添的麻烦，与你无关。”</P>
说完这话，李如意也忽然愣了一下。</P>
她不由得想起了韩时安，想起韩时安早先好像也和她说过的类似的话。</P>
谁的责任就应该谁来承担！</P>
阿菜还是摇头。</P>
“如果不是我……”</P>
有的人总是宁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也绝不愿意去怨恨别人，可能是软弱，可能是善良，也可能只是被教训的如此。</P>
李如意没有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P>
“如果不是你，我遇上了也一样会帮的！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我会考虑的更多。”</P>
阿菜忽然说不出什么来了。</P>
就像当初李如意毫不犹豫的救了她的命。</P>
就像是灾年到来，李如意也是二话没说就拿出了自己的粮食。</P>
帮忙也是李如意自愿的。</P>
“我帮你是希望你往后能好好生活，不是为了让你更加难过。”</P>
“这种事原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你可以哭一场，可以生气的骂几句，甚至你想的话，现在也可以去抽李大青几巴掌……”</P>
“这才是你应该做的！”</P>
“不要去考虑别人的心情如何，我帮你是我自己的事，其实细究起来，也与你无关。”</P>
施以援手也是在其中必有所得。</P>
起码李如意觉得，自己从中得到了安心。</P>
所以她不委屈，也不难过。</P>
阿菜若有所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安安静静的。</P>
李如意又开解了她一句。</P>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等过段时间，你心情开阔了，自然而然也就过去了。”</P>
两人又一起坐了一会儿，李如意便把她拉回了屋里。</P>
屋里那样暖和，何必在这里用折磨自己的方式去消解心中的愧疚。</P>
不过，今晚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P>
李大盛一家被李大青的惨样吓得够呛，家里孩子还有做噩梦的。</P>
李大青家的孩子则是一边在心里骂他“该！”一边沉默的照顾着他。</P>
得让他活着，这样大家才有个依靠。</P>
而阿菜也睡不着，闭上眼睛不少回忆就在她眼前出现。</P>
没有那样让她恐惧，但依旧困扰着她。</P>
除此之外，睡不着的还有李十五。</P>
他躺在炕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全都是阿菜的身影。</P>
有她坐在灶边生火的温柔侧脸。</P>
有她躲在人群角落听八卦时那一双明亮的眼睛。</P>
有她坐在院中缝补时，专心致志的模样……</P>
无数的画面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阿菜，李十五好像从没有见过一个如她这般的人。</P>
那些美好的静谧，让李十五心驰神往。</P>
可就在他沉浸其中时，忽然间画面一变。</P>
阿菜似乎又血肉模糊的倒在了那个冬日的坟茔中。</P>
又如同破烂的布偶一般躺在李家的炕上等着人帮忙修补。</P>
又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走在空旷的山脚边……</P>
李十五的心不由缩紧，他双拳紧握用力的捶了两下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