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们身旁,我根据木桌上尚未消散的水迹,判断林清玄之前画下的是日月星辰与周围所有世界的路径图。
原本应该由我告诉蓝辰的事,如今由林清玄代劳,我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只能迅速抬头看他一眼,而后笑笑:“林始祖知天下事,洞察能力,令我等佩服。”
他皱眉抬头,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夸”他。
转而,我就偏头冲齐瑶偏头微笑:“我觉得林始祖是知道的。”
“什么?”齐瑶一脸茫然。
“有关你心里孰轻孰重的位置,他肯定不会误会你暗恋什么天下第一美男的。”
齐瑶有些懵,一开始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后来,她眼眸一转,脸颊刷地一下就红了,神情闪躲地别开眸去,仰头望天:“这种陈年旧事,还提它干什么啊。”
又瞄了瞄误会此事的罪魁祸首,齐瑶又羞又恼,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便背着手回到廊下,一下一下扒拉着韧草,扯着解气。
最让我意外的还是林清玄的反应,他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就笑开了。薄唇边浮现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意,带着几分俊朗非凡的意味,扭头看了身后齐瑶一眼,才收回目光,面向我,笑意越来越浓:“你最近和明烨在云荒相处得还好吗?”
“不太好。”我几乎想也不想就答,“他心思太重,原是我没有考虑到的情况。”
林清玄想坑我,那是不可能的。
记忆中他曾经坑过我不少次,趁我失忆的时候没少胡说八道。
这会儿他还想把话题往回绕,也绕不回去了,哪怕他之后问出来的话依旧和他想要提及的事情有关,在我听来也没什么不对。
“你就没想过,他如今心思重,或许也是因为你?”
“他忌惮我的身份,担心我会对他做的事指手画脚,也是情理之中。考虑到这一点,我近来已经没怎么回云荒,明天处理好最要紧的那件事,我和蓝辰就要去找许天香他们看情况了。”
“许天香?”林清玄的注意力果然被我转移过来了,“你说最要紧的那件事……”
“用从别的世界带来的魂魄,替换石像里的魂魄。”从法器袋中掏出云荒神明殿的石像,我将其中一个摆在了他眼前,请林清玄过目。
以他的能力,定然能够感受到其中蕴藏的魂魄力量。
但有件事,让林清玄感到了不可思议。
他拾起石像仔细观察,对其中蕴藏的魂魄仔细研究。
“星石吞没一个凡人,按理说他的魂魄会自动被星石的力量吞噬,七七四十九天化作石像,再隔七七四十九天,神魂就会消亡。但是……”林清玄盯着手中石像迟疑,“这块石头里的魂魄力量没有消失,像是将一个人的魂魄直接储存在了里面,没有任何损耗。”
再度抬眸,他望向我的眼神,仿佛像是在问我这是怎么做到的。
最终,是天美代我回答,缓缓解释:“三姐说是因为她不想吸魂,这些人的魂魄才能完好无损。”放眼四周,除了蓝辰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天美也就说了:“你们还记得林皓白吗?三姐告诉我,他是最后一个变身成为石像的人,后来被无妄复活了。当时,林皓白变身成为石像的时间不足七七四十九天,所以他还有复活的可能。而现在,三姐不需要别的魂魄力量,从本质上也拒绝了他人为她作出牺牲,所以其他石像中蕴藏的魂魄力量也都存在,想将他们直接复活也行,替换也行。”
“可是替换,就需要重塑肉身。”简音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我们这边来,加入了对话,皱了皱眉,她微抬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问,“你就不担心重塑已故者的肉身,也会浪费你的灵力?”
“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就是拿坏人的魂魄来复活好人。”借用其他人的魂魄力量,来恢复星石中的人,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简音听明白了,仍是好奇道:“那你知道星石中困住的人都有谁吗?”
点点头,我回答得很肯定:“他们都不是无名之辈,以后,还会成为明烨的好友。”
依旧皱眉,简音好似在寻思着什么。
我不再解释,站起身来,打量四周陷入黄昏,黑压压的一片森林:“天色晚了,你们没准备晚饭吗?”
说到这个,齐瑶就无比头疼起来,远远地抬头叹气,神情里充满了不悦:“我倒是会做饭,可是,这里根本没有我可以吃的东西啊。”
“什么不能吃?”简音回头白了她一眼,一点儿也不顾及齐瑶和林清玄的关系,便抱着手臂走了过去,低头数落,“就你要求最多,顿顿都想吃肉。”
闻言,我一下明白了,精灵们都是素食者,这里根本没有齐瑶记忆中习惯吃的那些东西。
刚要开口,天美就掩嘴笑了起来:“我去准备吧,我知道哪里有齐瑶姐爱吃的食物。”
追着她的脚步离开,我拦下了天美:“别跑了,我回去就好。”
天美摇摇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不是打算去云荒,直接从繁花回烈火繁都就好。”
稍稍一愣,天美见我不解,便微微叹了口气:“三姐,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刚才林清玄说得对,明烨现在的心思,或许真的和你有关。”
心头一跳,我听天美继续说下去:“他每天都在等你回来。这几日,饭桌上都会备下你爱吃的饭菜。我和齐修都想问他的,可是……他估计认为这件事和他无关,也就没问吧,我倒是试探过几次,知道明烨没有和你相关的记忆,但他什么时候对你动了心思,你知道吗?”
摇头,我对此一无所知。
曾经无比希望我和他之间的事,能够就此了断,但此刻听天美这样说起,异样的情绪又在心底徘徊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即将乱了分寸。
我不爱他了,但也做不到冷漠无情。
良久回神后,天美伸手,轻轻按住了我的眉心,那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眉头一直皱得很紧很紧,大概脸色也很难看,让她深深担忧。
“三姐……”她努力一笑,将手从我眉眼间移开,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