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瞄了许天星一眼,许天星那边就用星石幻化出了一枚天机镜:“你自己看看吧,之前你对香兰……真不怎么厚道。”
她倒没有埋怨的意思,可看他的眼神却将他好好地审视了一番。
就好似在看他这个人,究竟有哪里不对,怎么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刻薄,三番两次说话就去戳人家的软肋与痛处。
不过天机镜,梅湛清最初是不想接的。
他自己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明白,记忆力也不差,更无需天机镜让他回忆反观最近才发生的情况……
可天机镜上的画面,却是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画面。
在他无意间说出一句话后,镜中只倒影出了香兰的表情。
她好似很难过。
眼中的神情,欲哭无泪。
梅湛清从未去解读过她脸上表情的含义,但这一瞬间,他好似读懂了什么,微微抬眼去观察许天星的反应,只发现许天星在笑,笑得有些苦涩。
可老实说,以许天星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以及家世能力,她要什么有什么,不至于会有伤感的时候……
最终,他狐疑地从许天星手中接过了天机镜,关注地去看那些他曾经并不是十分在意的画面。
种种疑问从心底一闪而过,梅湛清却只注意到镜中香兰的侧脸。
那是他离开以后的场景,多少次香兰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失神发呆。
她不是在埋怨他,而是在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为何连个朋友也留不住,为什么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又会弃她而去……
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梅湛清于心不忍。
后来,蓝辰从屋外进来,恰巧看到他同样失神的表情,缓缓说了一句:“别到失去时才知后悔,要像普通人那样,假想自己只有有限的生命,对方也是如此。若是失去,或许对方永远不会回来……那种心情……”
他顿了顿:“才能让我们看清,我们对身边人有多少眷恋。”
犹如即将迎来一场生离死别,当时的气氛可谓压抑。
梅湛清就带着这样的心情看完了之前所有和香兰的相处片段,每每快要把她气哭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混蛋。
之后许天星就把招魂符上的封印解除了,还笑着对他说:“如果不是你和香兰有姻缘,我母亲何苦费这么大的劲儿送你去她身边呢?”
许多事是意想不到的,那些少时的时光纷纷在脑海中往复。
他曾经也期盼过姻缘,可魔族的女子太熟悉,熟悉到知晓她们骨子里每一个好与不好的地方,因为太了解,反而失了兴趣。
后来,他也曾到人间去看看,辗转发现,即便不是红颜薄命,凡人的性命也不过区区数十年。
渐渐的,更多的事情发生了。
姻缘在生死大局面前,显得如此的不重要。
他记得自己的使命,却忘了自己的人生,没想过要给自己找个伴儿,生死与共下去,好似那样才是真的拖累,万一再有什么事,对方死了怎么办?
现在,许天星和蓝辰就把这个问题摆在了他眼前,告诉他,他的姻缘到了,那个人就在他眼前,有机会好好去爱一场,可到底要不要展开这段恋情,或是何时开始,都由他自己拿主意。
梅湛清一时思绪繁杂。
论身份,香兰是墨宁主神的弟子,他是烈火繁都第一大将,倒也匹配。
论样貌,香兰还算机灵可爱,娇俏可人,就算没有美到美若天仙的地步,从某个方面来讲,和她斗嘴还挺有趣。
但论能力……
她实在太差。
总是要他保护,着实有些麻烦。
归根结底,她和他最初想象中的恋人还是有差距的,梅湛清双手绕向脑后,枕着椅背,盯着那一片浮光波动的石壁顶,思绪又变得沉闷起来。
此时此刻,思绪又回归现实。
杨卓开着车朝聿中出发,月灵安静着没有说话,身旁的香兰正偏头望着窗外,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手指相互揉搓着,似有不安。
“你很怕和我待在一起?”梅湛清突然问,打破车内宁静,“我有豺狼虎豹那么吓人?”
“……”香兰皱眉,眸光不自觉地转过来,轻飘飘地落在梅湛清脸上,对上他的视野后又不由自主地快速收回,心跳加速,“你不吓人,我也不怕你。”
天知道月灵和杨卓此时此刻多想消失不见,将整个空间彻底留给他们。
两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月灵便开口,转移了话题:“对了,岳静那边还要靠秦简联系,我们直接和岳静接触,或许她会不自在。还有,之前红衣厉鬼也在聿中大学出现过,现在聿中大学的怨灵全都被收获,红衣厉鬼的鬼咒会不会再次占据这个地方,也是值得我们着重观察。”
香兰点了点头,思绪一下被月灵的话拉了回来:“我觉得怨气线只是鬼咒扩散的一种方式,真正的源头大概我们还没有找到。”
在没有网络的年代,鬼咒通过更加普通的形式传播到了静水村,从而形成了怨气线。于是从怨气线的角度来看,镜中女鬼就是源头。可若是在镜中女鬼之上,还有另一个源头,那么这个源头或许才是鬼咒的真实源头,解决了这个源头,整个鬼咒再能被彻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