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聪慧了。
中年男子只是稍一提点。
他便想到了很多事情。
“若是如此,我们还能出去么?”江忆染看着中年男子,声音微微颤抖。
中年男子倒是没想到江忆染反应这般大。
不过,他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他很淡然地回应:“理论上,或许是出不去了。”
江忆染脸色微变,追问道:“不可能,我们既然能进来,那自然也应该能出去。还有,之前在那座拜访八荒与六合的宫殿中,曾经有人来过,也顺利出去了。”
“来过的那人我也知道。在此之前,千余年来,是唯一一个进来过的存在。地仙十九楼,此界无双。若你能修到那样的境界,想去想留自是无妨。”中年人轻轻摇头,“至于你说的,能进来便能出去,那也未必。你们能进来,是有人开启了这座陵墓,让其现于世间。但那人只是打开了进入的通道,却没有打开出去的通道。这陵墓,本就是一个陷阱罢了。”
江忆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单膝跪倒了地上。
鲜血染湿了棋盘。
中年男子眼角抽了抽,缓缓坐下来,看着江忆染:“你没事吧?何至于斯?”
江忆染感觉口中腥甜,一时间说不出话。
中年男子摇摇头,富有深意地看了江忆染一眼,悠悠道:“来之安之,说不得在这陵中还有长生之途,这不是修行者日思夜想之事么?”
“长生……有什么意思。”江忆染咧了咧嘴,抹了抹嘴角的血,直接向后躺倒了下去,“更何况,在这里长生,与死有什么区别。”
他突然又感到了无尽的茫然。
他甚至很想闭上眼。
永远睁不开的那种。
他很难言说现在的心情。
就好像之前所做的一切的都成徒然。
棋盘边坐着的中年男子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次搭起了下巴,笑问道:“外面到底有什么,让你这般执着?”
江忆染很轻很轻地答:“等我的人。”
“等你的人?对你很重要?”中年男子感慨道。
江忆染没有回答。
中年男子于是继续问:“你怕死么?”
江忆染下意识地摇头。
他并不怕死。
“那你为何害怕孤居于此?”中年男子呵呵笑道,“困囚于此,在外人看来,无非是与死无异。”
江忆染睁开了眼睛。
“不如你说说,困囚于此,与死何别?”中年男子再次问道。
江忆染缓缓起了身。
他觉得呼吸有些停滞。
他觉得心中一片混乱。
不知何为我。
不知何所求。
中年男子显然要清醒地多。
他一翻手,棋盘边不知何时便多了一壶酒、两只酒盏。
他轻轻满上一盏酒,浅啜一口,笑道:“不如我来替你回答。死了,那便无需再想,那便再无关系,那便没有责任。可若困居于此,闭眼是她,睁眼是她,所念是她,所梦是她,万灵入心,万事归意。这,便是不同。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