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灵殿外,甲胄相交的声音响起,一队甲士入内,便要带走阎子清。
阎子清丝毫不惧,反倒昂然而言:“陛下,微臣不惧死,微臣只是不想看到我大楚社稷凋敝!”
江玄胤眼角狂抽,额头上的青筋突显无疑。
他的怒火几乎要达到顶点。
你不想看到我大楚社稷凋敝?
难道我就想?
难道我立江晨瑜为太子就是危害楚国?
荒谬!可笑!
他再也无法保持先前那副慵懒的样子,威严坐起,拳头狠狠地握了起来。
甲士架起了阎子清,阎子清却依旧在高呼:“蜀王可担王侯,难承帝业,终将误国,陛下三思!三思!三思!”
三声“三思”,宛若钟鼓轰鸣,延宕在殿内。
余音不绝。
当阎子清的三声高呼终于消失后,殿内重新陷入寂寂。
“还有什么想说什么的吗?”江玄胤平复心情,声音重新变得冷淡。
就在阎子清前方、一直微垂眉眼的宁望平,深吸一口气,越众出列,朗声道:“陛下,微臣有一言。”
“说。”江玄胤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个字。
在江玄胤的印象中,宁望平是个务实而通变的人,想来他应该不至于如阎子清、余景业那般不识时务,便且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陛下,阎郎中虽则话语间有一二不妥,然终是为大楚社稷,罪不至死。”宁望平轻吐一口气,悠悠说道。
“你的意思是,朕不是为大楚社稷?朕立瑜儿为太子,便是祸害大楚社稷?”江玄胤几近咬牙切齿。
也好,既然你这般提了,那我便借坡下驴,看你如何回答!
宁望平心中苦笑,但没办法,现在的他,必须保持镇静。
他立时匍匐在地,徐徐道:“微臣不敢。”
“那宁爱卿何不说说,为何诸如余景业、阎子清此辈,都要阻我立储。”江玄胤微微眯起了眼。
张离繁觉得口中发苦、心中皆痛。
在那一刻,当江玄胤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已经感觉到了结果。
大楚失一良臣。
社稷失一栋梁。
伏倒在地的宁望平在那一刹那,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这是送命一问。
而且,他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只有唯一的选项。
他感到无奈。
也感到解脱。
庙堂就是这样。
它永远不可能是一潭清水。
它永远都是滚滚浊流。
无数的浪潮混合在一起。
你只能被某一束浪潮裹挟。
甚至很少有反抗的余地。
当初,卫晗非曾经尝试过独立己身,然而,结果呢?
这,就是庙堂之上的悲哀。
这,就是光鲜亮丽背后的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