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身宫前的花圃,经历过冬日的沉默,现在也都开始露出青青嫩芽,舒展起了枝条,茁长成长。
入春了。
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父皇,儿臣,再敬你一杯“。”李世民端起了酒杯。
自从那夜李世民入了李渊的住所后,时常就会看一看李渊,而今日,他带着长孙皇后进来,是有事情要和李渊商量的。
李渊一口饮尽。
那浑浊的目光,落在了李世民身上。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警。
人老了。
不以筋骨为能,虽说已是入春,但早晚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二郎,听说,最近就要开始朝大炎进军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渊吃了口菜,问道。
李世民赶紧放下了筷子,点点头:“是,父皇。”
说着,
他双眸轻轻眯了下,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深邃:“父皇,咱们大唐不打一仗,不行了!避无可避!”
“前年河东道没了,我们畏惧于大炎的实力,我们没有强攻,撤了下来,但是,上一年,大炎竟然得寸进尺,策反了河间王,再次占领了河北道。”
“父皇,这样的情况,咱们不能再没有任何的表示了。”
“就算是和大炎血拼,也要展示下咱们大唐朝廷的决心!不然,接下来如果大炎再继续吞并,毫无代价的吞并,咱们大唐内部,恐怕就要四分五裂了。”
“咱们大唐百姓,怕是也要心生怨气了。”
“大唐,需要战争,现在真的需要战争,朝廷要借着这个机会,来表明我们对维护大唐各道的决心!”
李世民声音低沉,说着说着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李渊闻言,轻轻颔首。
“确实如此,听说你们最近在研究大炎的火药?研究的怎么样了?这一次战争,能不能派上用场?”
“若是有这个东西,或许,能对咱们大唐,带来新的变化。”
李渊声音轻盈。
“父皇,我们一直在研究。”
“儿臣在兵部成立了火药部!大炎的火药,呼….”
“说来,他们真的是厉害,没想到,用些木炭硝石等一些很是常见的东西,就能制造出来威力如此巨大的东西,只要有了这些火药,把它们转化为武器,那么哪怕面对大炎的弓骑军,也是极有胜算。”
“不过,我们现在研究出来的这些火药,威力,似乎无法达到大炎那些武器的高度,不过,咱们大唐原料是充足的,那火药做的很大很大,威力也是不容小觑。”
“现在,兵部正在快速制作这些东西,到时候,用强弩或者说投石车发送,效果和精准度等等虽说是比不上大炎的火炮,但,终归能给大炎造成些许的麻烦,也能给咱们大唐士兵们,提一些士气。”
李世民汇报。
火药的诞生,无疑对大唐朝廷提升了巨大的信心。
现在都已经快要四月了,大唐军队还没有开拨,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兵部还在疯狂的制造火药,想要多制作一些,再多制作一些!
到时候,
真的打起来,或许这些火药,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长孙皇后在旁边给两人斟满酒。
李渊轻轻吸了口气,他叹了口气。
“是啊,这大炎皇帝,真的是厉害。”
“火药这东西,把战争,改变了。”
“我虽然没有亲自见过火药的恐怖,但是,听你们这么说,心中都感到了恐惧啊。”
“几日击溃突厥,大概半个月灭高句丽,大概一个月横扫新罗百济….”
“这一战很难,你们….尽力而为吧。”
“这一战只要一开,和大炎便是真正的撕破脸皮了,以后….怕是没有安宁之日了啊。”
“希望大炎那边,暂且还没有太大的新式武器,不然,我大唐,真的是再没有路能走了。”
李渊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他的目光中,皆是回忆。
想想十多年前,那时候的战争,还都是依靠刀剑,依靠战马,依靠投石车,那里有火药这种逆天的东西。
而且,听说大炎的空军,还能飞?
李渊突然又想起了这一茬,手指轻轻摩擦着酒杯,忍不住的再次开口。
“对了,空军!”
“大炎空军,你们可都想到了什么应对之法么?
“若是没有法子,大炎空军岂不是来去自如,到时候,怎么办?”
李渊认真的望着李世民的目光,皱眉道。
李世民苦笑一声。
“父皇,这一次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和你老人家说说这件事。”
李世民咽了口唾沫。
“大炎空军,我们想了,想了很多的法子,但都不保险。”
“但!大军之中相对而言还是好一些的,这些城池,对于大炎空军而言,就很难防范了。”
“这一次,只要和大炎彻底开战后,长安距离河东道太近了,大炎空军若是要出动,我们,压根没有办法阻挡。”
“儿臣想着,先让父皇您带着观音婢,承乾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暂时先离开长安。”
“先去南边,躲一躲,等到战争结束后,看看情况能不能再回来。”
李世民声音中带着苦涩。
迁都,终究是要的。
没办法!
这段时间,他们想了很多应对的法子,但是,都不保险啊。
如果前场战争正酣,长安却被大炎偷了的话,这战争还能咋么打?
到时候,
大炎人再俘虏了李渊,长孙皇后,李承乾等等,这战争,又该怎么进行?
大唐,真的要成为面团被大炎随意拿捏了。
李渊听到这话,浑身也都是呆愣住了。
他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旁边的长孙皇后。
沉默!
死寂!
数息后,
李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身子更是佝偻了起来,他点点头。
“好。”
李渊声音沙哑。
“迁都….被迫迁都。”
“没想到,咱们李唐,这么快就要成为丧家之犬了。”
“曾经,我们还嘲笑前朝杨广死在了江都,现在,咱们终究也还是走向了老路啊。”
“去哪?二郎,你可有方向?”
李渊声音有些虚弱。
他,
终究是大唐的开国皇帝。
他心中的傲气,也是存在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接受也不行了。
总比晚年不保,被大炎活捉了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