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伤感(1 / 2)

罂粟爱情 兰朵 6627 字 9个月前

你我之间,是天堂

记得那天,天气晴好,我在金玉良缘首饰城,看一只泛着微绿,晶莹通透的镯子。

售货员对我说,小姐,这个镯子很适合你这样皮肤白皙的人戴,会显的风情又美丽。

我有些羞涩,而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你,于是朝你奔去,猛拍了一下你的后背,叫,严寒!

你回过头来,湖泊一样的清澈的目光看着我,看我,由灿烂到尴尬。

我退后一步,说,对不起。转身跑开。

再次遇到你,是二十分钟后,在友谊书城,我又一次欣喜地将你错认。

你笑着问我,真的很像么?望着你漆黑的眸子,我认真地点点头。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而在同一天里,因误会,让我们碰到两次,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我对你说,凡与命运有关的一切,我都深信不疑。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你了,听见你惊奇的声音我吃吃地笑,说我也是侦探呢,胡警官。

是啊,你又怎么知道我尾随着你,看见你走进所里,听见别人这样叫你。

可接下来的故事,却并不如我所想象的那样早已编排好,可以顺理成章地上演。

发了几条信息给你,却都石沉大海。

这让我不得不生出几分很深的羞愧:我怎能这样,一再放下矜持,去向一个对我根本没有印象的人索取温情?

徘徊在大街上,又在你单位附近的街道巷口来来回回,我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金玉良缘。

幸好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许多奇怪的举动,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向左走时突然会向右行,对每一个路过的带着警徽标志的车辆或人都会急急走上几步,探头去看,我害怕自己会错失了什么,我总在想,也许我转过这个街口,就会看见你的微笑。

是不是每一个暗恋的女子都擅于编排情节,却又都是琐碎杂乱无章?

可是,一直未见你。

一个月下来,我分明感觉到了来自身心的憔悴和枯萎。

月末的一天,我打车去三元里采风,路经一处农田,忽见地头有绚烂绯红之色,急忙叫司机停下。

拿出包里的钱向农夫求买,他说,挖去吧,那是它自己长出来的,刨出根来,回去栽得活呐。

捧着几株新鲜的根茎往回走,心里想着三生石上的生死轮回,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转过头去,是你,在不远处看着我,高大挺拔,眉眼温和,笑容轻浅。

心脏仿若被击中,眼泪止不住地便流了下来,我颤声问道,你,哪里去了?

似已爬山涉水,渡过忘川,寻了几千年。

事后想想,若不是那次你去那里查案,我又中途返回,饶是你每天的天南地北,想要路遇,何其难!

冥冥中难道真有什么在暗自牵引?

原来这个月你一直公干在外,而手机,你给我的那个号,却是一直关着的。

我的心头有说不清的滋味,似甜是酸:我如此惦念的人,究竟对我还是小心翼翼。

你却不解其中意,见我满脸泪痕,只道是女孩家的娇柔,抑或是恼怒你的不回音信,便柔声地安抚,傻丫头,下次不会了。

我将花的根茎用沙土浅浅地埋植花盆,浇上水,幻想着荼靡花开时,我能因此找回前世我与那人的旧精魄。

再次的邂逅,让我更加想念你这个和我萍水相逢的人,我用丈量步数和数楼梯的阶层来揣测你对我的感觉,时光寸寸,在爱与不爱中走过。

因为你,手机一时间也成了我最亲密的伴侣。

我发信息给你,一条一条,从问候到问候,再到所见所思,点点滴滴。

请原谅我如此的打扰,因为我,真的是情不自禁。

因为你,我养成了从前从来没有的习惯,将手机一直握在我的左手心里——靠近心脏的这一方,隔一会儿就要打开屏保看一看,连上厕所都要带着,因为,我担心,哪怕仅仅的一秒,也会遗漏来自你的消息。

而你回复给我的每一个字,都能让我暗自欣喜,因而小心收藏,我喜欢那种感觉,好像你就在我的耳边柔声轻语,呵气如兰。

你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猜想。

可我知道不能去问的,因为那不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孩子可以做的。

我只有在夜里抱着被子一遍一遍地想念你。

想起你叫我丫头时的语气,我便兀自微笑,感觉温暖。心,如小孩子手中的棉花糖,大朵,柔软又透着丝丝的甜。

那天,我去找你,披着我的苏格兰披肩。

我想,这黑红绝配的醒目色彩是不是能让所有人在第一眼就惊艳一下呢?比如,看到我的成熟,还有,妩媚。

你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说,丫头,很冷么?披个毛毯做什么?

我气得眼泪快掉下来了,可又笑了,因为我突然想到,这偌大的披肩足以笼罩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呵。

为了自罚你的口误,你说你要请我吃饭。

“老地方”餐厅不算大,却很温馨,橘黄的背景有家的感觉。

我点的是豆花鱼。

豆花鱼很辣,害得我其间去了几趟卫生间。你却摇头说味道不正,还笑吟吟地对我说,改天哥让你吃个正宗的豆花鱼啊。

你果然没有食言,把大师傅都请到我家里来了。

我打开门,看见你,和一女子,长发及腰,细眉细眼,安宁温婉。

你们提着大袋小袋的菜,你说,丫头,这是我给你请来的正宗四川大厨,叫梅姐吧。

梅姐用手掐你的胳膊,笑着说,少贫,让妹子看笑话。

我突地立在那里,木木的,不知所措,耳边有瓷器轰然碎裂的声音,一种气若游丝的感觉,自脚底迅速的,浮游上来。

原来你早有爱,且爱了两年,若不是分隔两地,恐怕早已结婚了。

厨房里,梅姐叫我帮忙,跟我说着些琐碎的事,绕来绕去都离不开你,言语间极尽爱恋。

而我此时,其实却只是一个有着自己心思的听客。

梅姐说,梦瑶,你的房子好大啊,你一个人住么?我和你哥要能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不知道得哪一辈子呢。

我剥着青菜,恹恹地说,是德国人留下的老房子,也是父母留给我的,我父母,在一次事故中双双遇难。

哦,沉默片刻,又听她唤我,梦瑶,这是什么,独头蒜么?

我回过头去,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罗,里面是我上次从三元里带回来种剩下的花种。

别碰,它……有毒。

梅姐吓了一跳,说,有毒的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一会我给你扔了吧,咦,对了,你要它有什么用?

我转头看了看摆放在客厅窗台上的花,已入夏,它亦欣然抽了嫩绿的芽,你,正在给它浇水。

沉默良久,我缓缓的说,它叫曼陀罗华,也叫彼岸花,开起来很漂亮,可以入药,也可以……杀人。

有这么恐怖?该不是吓唬我吧?梅姐拨弄着下了锅的菜,浅浅地笑,丝毫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可不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的,老也养不活。

……哦对了,听你哥说,你们是因为误会才认识的,他跟那人真的很像么?那人是你男朋友吧?

我有些恍惚,就在这一刻突然指尖一痛,却是不小心切了手,不由得低呼了一声,就只见你急急地跑了进来,把我流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说,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叫梅姐去纱布给我。

身后的梅姐顿了顿,承应着擦身出去。

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可以那么清楚地看你专注的目光,闻到你身上散发出的男子气息,心里,温柔一片。

要吃饭了,可却发现梅姐蹙着眉,脸色不好,偎在沙发里不做声,你关切地问是不是胃病犯了?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可她依然还是神情寞落。

于是你转过头来对我笑笑,说你梅姐肠胃不好,我去买药。

我说别去了,我有。

你抬起头看我,你俩还有同样的毛病啊?行,一会豆花鱼少吃点,我包了。

少了推杯换盏,少了谈笑风生,这样的饭局确实略显压抑。

我转头问梅姐好些没有,她点点头,牵着嘴角对我笑笑。我突然发现,我这是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于是告诉她一剂治肠胃炎的偏方,蒜瓣五六枚,苹果半个,蒸熟,碾碎,搅匀服用,每日一剂。

毕竟,我还是主人。

你听了在一旁直夸我,小丫头什么都知道啊,呵呵,你梅姐的老毛病可有得治了。

梅姐这才微微颔首,说,上天的安排自然是没有错的,若不是那天梦瑶将你认错,又怎会有今天的相识?梦瑶,跟你哥很像的那人,是你男朋友吧?

她再次重申话题。

我迟疑着,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说,是,他是我十七岁时就爱上的人,他,不要我了。说罢便垂下眼去吃饭,不再说话。

耳边传来轻轻的叹息声,你柔声道,缘分这东西是天定的,不可勉强,随缘吧。

梅姐在一旁安慰性地附和着,是啊是啊,就像我跟你哥,他一个小警察,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不算,还要我跟着担心受怕,最可恶的就是偏偏还摊上他那爱管闲事的性格,唉,也就是我能受得了!喏,你看他手上那道疤,就是管闲事管的。

我顺着她的指引方向望去,只见一道寸把长的疤,虽然看似早已愈合,却仍面目狰狞,惊心动魄地横在你手背的虎口处。

水,没过我的头顶,将我包围,到处是密封的空间,四周传递的是死亡的气息,我感到窒息,内心无比恐惧,挣扎,却无处可逃……又一次,汗涔涔,我从噩梦中醒来。

喘息不止,很久很久,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窗外,是宁静依旧的夜,婆娑的树影摇曳着,枝叶的缝隙里,摊着的是月亮那一张冷漠绝望的脸。

看着看着,我忽然捂着脸,哭了。

有谁知道,世界这么大,而我的天空,却满满的,只装了一个你。

因为要结婚,你请了几天的假买家具看房子,你感叹,忙完了工作又要忙结婚,真是没有出头之日!

我拿着听筒,听着里面传来的按捺不住喜悦的抱怨声,看着摆在面前的曼陀罗华,我的彼岸花,悄然孤单地打着蕾儿,心想,我们多像啊,都是如此,寂寞而无望地生长着。

可两天后的那个晚上,你却又打电话来,说,丫头,我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声音里漫着萧瑟。

原来你跟梅姐吵架了,因为房子的事。梅姐说你根本无意结婚,说她不要你施舍给她的爱情。

炒了两个小菜,我给你斟上酒,也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说,哥,我陪你喝酒。

因为,因为你不知道你伤感了我会更难过,可我却不能因此而表露什么,不能指责什么,更不能跟你说,若是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要我,哪怕风餐露宿,浪迹天涯……

我能做的,只是陪你喝酒,我们都是为情而痛的人,只不过,我的心里是你,你的心里,是她。

醉吧,也许醉去更好,自古独醒多见忌,与君一醉笑相看。

可你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把拿过酒瓶,说,你肠胃不好,少喝些罢。然后便自斟自饮起来。

屋里很静,能听见杯箸轻轻碰撞的声音,伴着我们各自的心思,你一直垂着眉眼喝酒,却不知道,我始终在以45度角的方位偷偷看你。

过了很久吧,客厅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尖锐凄厉。

我拿起听筒,是梅姐。

梅姐说,是……梦瑶么?他在你那?你,叫他回来吧……

我有些怔忡,拿着听筒不知道该怎么应答,而那头,却已然挂了电话。

于是回到饭厅,我说哥,回去吧,梅姐在担心你。

……

送走了你,我依然有说不出来的滋味,靠在沙发里不想动,刚才,我分明看见你的手机一直安静地放在餐桌上,为什么,她会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窗外,霓虹闪烁,繁花似锦,这么大的城市,是很容易让人沉沦,或许,三个人的故事,太拥挤了吧!

我决定离开,用我的疏离成全我爱的你。

行李不会很多,怀旧的唱片,简单的衣服而已,再者就是,我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