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赵阙不在意,毕竟,滚滚红尘,无奇不有,但是一个南扬州,便令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若是有幸福安稳,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杨枝姑娘的遭遇,再如何的离奇,莫非,还能比那些没了家、有家不能归、顿顿饥饿、易子而食等等的百姓惨吗?
定然是没有。
杨枝姑娘的恐惧,看在赵阙的眼里,反倒有些无病呻吟。
“如此说来,杨枝这个名字,并不是你的真名了?”
杨枝惊诧的望着他:“不是,杨枝是我的真名,以前在怜花楼的怜鹊,才不是我的真名。”
“你认识甘露姑娘?”赵阙肯定的问道。
“你……你真的是个聪明人。”她叹道,“实话与你说了吧,是的,我认识甘露,我们皆是怜花楼的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她在怜花楼的名字,叫做怜眉……”
“怜花楼没了后,怜眉,不知去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市井传言开始流传,杨枝、甘露的名头,而诸葛大人的死因,亦是众说纷纭,我猜,诸葛大人,定是因怜花楼,才死的!”
赵阙摇头:“你还是没说实话。”
“啊?我说实话了啊!”杨枝吃惊的看着他。
“你爹娘……”
“我爹娘怎么了?”她突然打断赵阙的言语。
赵阙继续道:“或许,你爹娘并未离你太远,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我不清楚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杨枝似是听不明白。
当然,这只是赵阙的猜测。
杨枝说起这些事,神情极为逼真,只是,赵阙是谁啊,曾经的西塞将主、车骑将军,而今的辅国大将军,怎会没从她的话语、表情之中,探寻到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屋外忽然传来的走动的声响。
赵阙扭过头,看着房门。
掌声……
再之后,有人自外面推开房门。
中年男、女。
赵阙仿佛漫不经心的抱拳朝两人道:“在下赵阙,见过两位前辈。”
两人的相貌,和杨枝,并无丁点的相像。
中年男人开口道:“你不是松林城的人,当真是负笈游学的读书人?”
“正是,而且,在下即将启程去往梅塘州。”
“你徒步行去?”中年女人问道。
赵阙叹了口气:“发生那场大火后,我的马匹,混乱之际,让人牵走了。”
“明明是偷,你还说牵,可见,你的心眼不坏。”中年女人笑道。
而杨枝猛地站起,喊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中年男人笑道:“你骗不了他的。”
中年女人似乎看出了赵阙的疑惑,解释道:“杨枝的爹娘死的早,她流落街头,被我们夫妇收养了……哦,换句话说,怜花楼的女孩子们,皆是我们夫妇收养的可怜孩子。她们像是可怜的花朵,孤苦无依,任凭风吹雨打,我和孩子爹,便开了这家怜花楼。”
“二位,真真是做了大善事。”
“我们请来一州内最好的师傅,交给她们琴棋书画,即便我和孩子她爹,死了,她们也能靠着手艺,活下去。”
“大善事称不上,只是我们夫妇心软,见不得她们受苦受难,唉,可惜了,怜花楼被贼人害的倒闭,连对我们有大恩的诸葛大人,也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
中年男人郑重看着赵阙道:“不错,怜花楼可以没,但,我们必须为诸葛大人报仇!他是个好人,好人不能白死!”
赵阙笑了下,摇摇头,对杨枝说:“谎话,不好的。”
杨枝称道:“不说谎,不骗人,怎能知晓诸葛大人是怎么死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他们的人!!”
可,赵阙又苦笑道:“世事就是这般无奈,逼迫的好人说谎,做不愿做的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