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阙失笑:“高人谈不上。”
“舒余或许……不,他一定感染上了瘟疫,而我又令他接赵先生进府,委实对不住赵先生!”王缘叹气道。
他得了瘟疫的第一个症状,就是咳嗽、发热,舒余的体格比寻常人健壮多了,生许发病的时间晚,眼下,迟迟冒出些小症状来。
赵阙并肩和王缘站着,看着他灰白无神的眼睛,摇头道:“小事一桩,赵某不在意,何况,瘟疫奈何不了赵某。”
“传言,江湖上的高人,武学修为深厚,能避免世间许多大病,延年益寿,今日见得赵先生,红尘凡人的王缘,才大开了眼界。”
赵阙似是到了自己家,邀请王缘到房内一叙。
王缘略微尴尬,“赵先生,屋里,还有拙荆,咱们还是在外面相谈吧。”
“尊夫人……”
“她传染给我的,拙荆已死去多时。”
难怪赵阙嗅到了略微尸体腐败的气味,原来王缘把他的夫人,藏在了屋内。
“我和拙荆,自小青梅竹马,早早在两家长辈的见证下成了亲,我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四处为官,拙荆陪我东奔西跑,好不容易到了这儿舟卢城成了县令,想着令她享几年清福,没想到,拙荆先我一步而去。”
“县令大人,尊夫人在这儿,恐怕……”
“我明白,所以,我目下所居的屋子,是府中最为隔绝外界的一间。若是死马当活马医,我怎会邀请赵先生到此?”
“为了一城百姓,王大人受苦了。”
“受苦谈不上,我身怀愧疚,为了稳住人心,我向外面传出了许多假消息,让百姓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唉,赵先生不来救我,我……我真的会成为舟卢城百姓的罪人,百姓们必会把我死死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赵阙看着甫一说完话,弯腰咳嗽的王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为了百姓好,此般大灾大难面前,人,要是没了希望,只怕……舟卢城已然成了炼狱。”
直接用袖子把嘴边鲜血擦拭掉,王缘虚弱的说道:“赵先生,难道,此时的舟卢城,不是人间炼狱吗?”
“不是。百姓心中还有希望,他们都在等,县令带着医师,配出能解瘟疫的良方。”
王缘霎时震惊的看着赵阙。
赵阙继续道:“药方有效的话,便说,此药方是出自你和医师之手吧。”
王缘张目结舌,他首次见到,视名利为粪土的年轻人。
往日,并非没见过,只是那些都是小恩小惠,但是,拯救一城百姓,此等名利,寻常人,谁能轻易舍弃?!
“赵先生大德。”王缘恭敬的一揖到底。
赵阙且受了他这一拜。
王缘叹了口气,回屋内,搬出两张椅子,赵阙在上,他在下。
“尊夫人,王大人打算何时埋葬?”
“马上!”
“唉,人死如灯灭,王大人内心的苦痛,赵某感同身受,然而,总归入土方为安,才算对死者有一个交代。”赵阙道。
王缘微微点头。
一念起夫人,王缘尽管面目无明显的波动,内心却是疼的厉害,仿佛有一人,攥住了他的心脏。
赵阙随后,把如何隔离病人,分出无症百姓的方法,一一说出。
再听了会儿,王缘所说的舟卢城眼下的形势,给出他的见解。
话说到半截。
舒余端着药碗赶来。
看到赵阙和王缘坐在一起,说着大事。
顿时愣住。
“县令大人,赵……赵先生?!!”
赵阙不以为意:“无妨,赵某没事。”
舒余心惊肉跳,赵先生该是何等的人物,能面无其事的坐在患了瘟疫的县令旁边?!!
这般视生死不过尔尔的年轻人,天下如何找寻?!!
“你把药碗放在那边就是,我自会去拿来服用,对了,舒余,你万万要记得服用,我想,你同样在劫难逃,亦是患了瘟疫。”王缘叹气道。
舒余怔了下,沉重的颔首,把药碗放下,转身走了。
千般事,万般事,还是得证明赵阙所献的药方,确系有效,才可。
此,为王缘所想。
但赵阙把剩下的办法,悉数说完后,直接道:“王大人,事有缓急,咱们商议之事,必须马上去做。”
王缘把碗中的药,喝完,长舒了一口气。
听了赵阙的言语,点点头:“赵先生所献的计策,我亦是认为可行,好!我唤王缘等人来,就按照赵先生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