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家糕点铺子,价钱便宜,味道也顶好。”
河的两边修建了石栏杆,踩着长长的石板,欣赏清澈的河水里各类游鱼,悠闲自得。
只是赵阙心里不好受,汹涌的回忆像是浪潮拍在他的心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趁机作祟,扶着栏杆,咳出一滩血。
目光模糊。
轻轻拍打后背的李木槿仿佛成了最想念的那个人。
赵阙情至深处,不禁将她抱住。
李木槿顿时大惊,瞬间又坦然。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
勒的她喘不过气啦。
“赵将……”她轻轻唤道,一声又一声。
良久。
恢复神智的赵阙放开了她,尴尬之色浮现在脸庞上,扭过头去,看到适才遇见的朱衣袖领着扈从走进了雨花楼,三四位在门口唱曲的姑娘收起琵琶,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去。
李木槿像是无事发生,嘴角的笑意似是要令人间的所有人都知晓,赵将方才抱了她。
挽住他的臂弯。
赵阙不留神色的抽开手臂,她又挽住。
只得任由她。
糕点铺子叫做云端。
一桃李年华的姑娘拿着特制的小扇子驱赶着蚊虫。
“客人要点什么?”
枣泥酥、龙须酥、茯苓夹饼、千层糕……
李木槿不客气的点了几样,赵阙补充了糕点铺子拿手的云片糕。
用一面刷过酥油的油纸打包,仔仔细细拴上麻绳,递给李木槿。
铺子里走出了位中年妇人,盯着赵阙看了几眼,不确定的问道:“公子,可是赵阙?”
赵阙拱手笑道:“许久不见王婶婶了。”
那姑娘吃惊的跳将起来,喊道:“你是阙哥哥。”
他也惊讶,原以为姑娘是店铺招来的下手,没想到是七年之前,扎着马尾辫喜欢让他讲书上学问的小欢羊。
“一晃多年,小欢羊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赵阙笑道。
周欢羊泪眼朦胧,跑出了铺子一把抱住赵阙,哭腔道:“阙哥哥我好想你啊,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我也好想好想笙姐姐啊……”
赵阙轻拍她的背:“阙哥哥也想她。”
王婶偷摸的抹眼泪,喜极而泣,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对周欢羊逾越男女礼数的动作,也视而不见了。
“赵阙,身边的姑娘可是你的夫人?”
李木槿羞涩的红到了脖子。
赵阙笑着解释:“王婶婶误会了,她叫李木槿,是我认的义妹。”
“啊?赵阙的眼光就是好,你认的义妹,跟河对面的朱衣袖比一比,姿色不差分毫。”
李木槿尴尬的向王婶道谢。
好不容易将不再小的周欢羊从身上拉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赵阙重新上下打量:“啧啧,七年不见,小欢羊成为了大姑娘,有喜欢的人了吗?阙哥哥可以代你去瞧瞧那人的人品、学识。”
周欢羊红着脸说道:“有几个媒婆来家里说媒,但我都不喜欢,天下的男人谁还能比的上阙哥哥呢?”
王婶笑骂:“臭妮子不要脸!”
“对了,阙哥哥,我给你拿一件东西。”似是想起什么的欢羊,骤然现出了怒气,急急的转身跑回铺子里,不多时,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方红木盒子出来,交给赵阙。
打开。
珍惜保管着一个香囊。
掉了颜色。
依稀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赵阙猛然一怔。
捧在手里。
香囊正面绣着喜鹊戏枝,背面歪歪扭扭绣着一行小字。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笙姐姐病重那段时间,到铺子里买糕点,她的堂姐尾随而至,竟公然抢夺香囊,笙姐姐竭力反抗但……她病得太厉害,被那坏女人将香囊给抢走了,马上丢进河里,我和娘在河下游找到了香囊,本想等笙姐姐下次来时还给她……没想到,没想到,笙姐姐再也没出现。”
欢羊忍着泪水,最后那句没说出口。过不多久,齐家进行了简短的丧礼,将齐笙埋在了城外一处小山包。
赵阙久久没有回过神。
双眼似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齐笙自小就被寄养在齐家,她的堂姐齐梨年幼时就与她不对付,以前齐笙许多次都向他诉苦,赵阙亦是偷偷捉弄过齐梨多次,为她出气。
“先生。”李木槿担忧的晃了晃他。
日上三竿。
河对岸的雨花楼,丝竹琵琶、欢笑吵闹,达官显贵从精致的轿子里满脸笑容的走出,轻松的走进欢乐场。
而河的这面,赵阙悲伤的解开香囊,里面的香料经河水浸透过,又存放了这么些年,已然成了昏黄褐色了,些许变了味的香气,让他吸入,仿佛齐笙牵着他的手,从糕点铺前经过,她想吃云片糕,赵阙为她购买,她开心的赏了一个吻。
“先生……”
“齐家,齐梨。”赵阙喃喃。
香料里另有一张皱的不像样子的纸屑,拿出,他如获至宝般的舒展开——
春夏秋冬,云卷云舒,尽妾所目,皆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