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林苒和谢风晔刚打开家里的大门要出去，就见到了穿着平常服饰，正巧站在他们门外的皇帝和皇后。</P>
两人明显是微服私访，身边只带着一位太监一位侍女。</P>
但在隐蔽的地方，必然会有大内高手和暗卫跟随保护。</P>
林苒只愣了一下，就将两位贵人请进家门。</P>
发现身旁的谢风晔没什么好脸色地瞪了眼皇帝，林苒额角都要冒冷汗了，赶紧给他使眼色叫他收敛收敛。</P>
她也不欢迎这位的到来，但奈何这个朝代主打的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P>
人家的皇权摆在那里，没有办法硬刚啊。</P>
意外的是，司湛并不介意谢风晔的不欢迎，反而让他一起坐下喝茶。</P>
一国之君当习惯了，就算来到别人家里，司湛比主人家更像主人家。</P>
“朕与皇后一路微服私访到此，发现此地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便有想法留在此地小住几日，可能要叨扰二位了。”</P>
年已四十的皇帝可能处理政务过于辛劳，他的面容疲态可见，眼睛周边有明显乌青和细纹，肌肤也积压了些黑色素，看起来暗沉了些。</P>
不过，他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倒是比年轻冷酷时温和了一些。</P>
莫名有种人老了就慈祥了的感觉。</P>
不过林苒可没忘记，这可是位杀伐果断，还一直在与周边小国发动战事，力图不断扩大自己疆土的帝王，他不可能是真的温和慈祥。</P>
林苒看了看一直表现得温婉端庄，却未曾说出一句话的林姝，心里感觉怪怪的。</P>
但现在不适合探究。</P>
她和谢风晔只好先应下了皇上的话，安排丫鬟去准备房间，留帝后住宿。</P>
然后借着要出门置办东西，林苒跟谢风晔一同出了门。</P>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们住在一起？</P>
不然他从一开始见到了我们，就没露出过意外或者惊讶的神情。”</P>
街市距离很近，步行一小段路就能到达。</P>
走在路上时，林苒趁机小声与谢风晔分析道。</P>
谢风晔竟然也一样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他语气很淡然地道：</P>
“是的，他想知道很容易，估计早就知道我们俩落居此处了。”</P>
“这么说，他有关注过我们俩…或者只关注过你一个？”林苒想了想。</P>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P>
“我发现皇上好像对你有点宽容呢，愿意放你走不杀你灭口，刚才还不介意你冷眼瞪他！</P>
如此不敬的态度，按照正常情况，皇上会发怒的吧？”</P>
“是吧。”谢风晔嘴角扬起一抹笑，却是讥讽的笑。</P>
林苒敏锐怀疑，这是与他不可说的身世有关！</P>
于是便转移话题，苦恼起了接下来招待帝后的事。</P>
尤其想到接下来的开支，林苒叹气：</P>
“希望他们走之前会留下点银子吧，不想白招待了他们。”</P>
谢风晔爱死了她对外人的吝啬劲儿，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道：</P>
“嗯，这事交给我，不会让夫人亏本的。”</P>
……</P>
招待帝后的第三天。</P>
这一天，司湛竟然提出，要和林苒下棋。</P>
林姝和谢风晔分别坐在他俩旁边，看着。</P>
“皇后，你觉得我和你林苒姐姐，谁能赢？”</P>
落子前，司湛这样问。</P>
林姝笑容端庄，张口就答：</P>
“皇上乃真明君，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必然是皇上能赢。”</P>
“哦？那如果是朕输了呢？”司湛又问，语气莫名。</P>
林姝依旧笑容端庄，张口就答：</P>
“皇上乃真明君，仁慈宽厚，令人敬仰，输了也是赢了。”</P>
司湛却是摇摇头，唇边噙着苦笑。</P>
怀疑这皇帝是不是想趁机给自己安个不敬的罪名治罪，林苒没有再像在宫里那般杀气腾腾，而是每把都让他赢，自己巧妙地输掉。</P>
再多下两盘棋，司湛就觉得没意思了。</P>
“林苒，你也变了。”</P>
他长长叹了口气，竟无端透露着几分类似于物是人非的愁凉。</P>
也？</P>
这话让林苒怎么接？</P>
好在，并不需要她接。</P>
“皇后，你和你林苒姐姐一同出去走走吧。”司湛说着，看向谢风晔，“你留下。”</P>
皇帝的表情不太好，林苒下意识地担忧了起来，谢风晔却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安心。</P>
男人之间，不必拐弯抹角。</P>
只剩两人在的时候。</P>
司湛目光严肃：“告诉朕，你是何时跟朕曾经的林贵人看上眼的？”</P>
“既然只是曾经的林贵人，还是皇上你亲自下旨遣散出宫，任由她自主婚嫁的，皇上就不必拿出来说了。</P>
苒苒如今是我同床共枕多年的夫人，还望皇上自重。”</P>
谢风晔不卑不亢，脑袋都没低一下。</P>
司湛生气也拿他没办法，谁让他是——</P>
“呵，朕答应放你出宫那会儿，可没想到你竟会成家。</P>
如今，你可有后悔，当初赌气咽下了那颗绝嗣丸？</P>
不然，你们俩的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会叫人了吧。”</P>
谢风晔扇了扇手中折扇，低垂着眸：</P>
“说后悔也行，说不后悔也行，总之是我命苦，从出生起就没有选择。”</P>
司湛睨他一眼：</P>
“能从母后肚子里出来，是你今生最大的福气。</P>
不然，你以为你能放肆地坐在这儿跟朕说话？</P>
你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朕砍的。”</P>
谢风晔不想作声。</P>
这世间就只有太后和皇上知道，他谢风晔是太后的私生子。</P>
当时先皇过于年老，已无力顾及后宫。</P>
而年轻的太后已不知是先皇的第几任皇后了，诞下了司湛后，她就开始守活寡。</P>
守了十多年活寡，守到先皇终于病倒卧床，太后遇见了年少时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就一发不可收拾，怀上了谢风晔。</P>
太后惶恐，原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流掉腹中孩子。</P>
却得知被派去了赈灾的意中人已不幸染上瘟疫毙命，太后悲痛的同时，决定偷偷生下意中人的骨肉，并给出生的孩子冠上了对方姓氏。</P>
皇上跟太后母子向来齐心，太后重视的，皇上也会帮太后一把，留下谢风晔的小命。</P>
并且留谢风晔在皇宫当个暗卫，也算圆了太后不想让人怀疑，又想留他在身边长大的愿望。</P>
年少的谢风晔却是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愤怒自己的身世见不得光，义无反顾去找神医求了颗绝嗣丸，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吃了下去，让太后断绝了延续她意中人的血脉这个念想！</P>
为此，太后还气病了好一阵。</P>
谢风晔还被罚去了做危险任务，回来时浑身是伤。</P>
不过，这些苦，他谢风晔总算熬过去了。</P>
能在宫里认识现在的夫人，谢风晔心里没什么怨言了，因此他此时反驳不了能从太后肚子里出来是他的福气这种话。</P>
……</P>
另一边。</P>
林苒总算知道，林姝为什么让她感到奇怪了。</P>
现在的林姝，就像个AI机器人，跟她说一句她就答一句。</P>
不跟她说话了，她就保持着固定的温婉端庄微笑。</P>
没有脾气，没有思想，眼神里也没有往日光芒。</P>
林苒知道，林姝这是完成生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就只给皇上留下了个复制体。</P>
没有灵魂的复制体，哪有真正的林姝灵动有活力呢？</P>
也难怪皇上会说那句——</P>
“林苒，你也变了。”</P>
从这个“也”，可以说明皇上也知道林姝变了吧！</P>
……</P>
不知谢风晔和皇上聊了什么。</P>
第二天，皇上就带着他的人马离开了。</P>
不久后，还命人送来了满满一大箱金银财宝，说是感谢他们俩这几日的招待。</P>
“夫君，你打劫皇上了？”林苒无比震惊。</P>
谢风晔噗嗤一笑，眸中温柔无限溢出：“夫人，你就说为夫有没有让你满意吧？”</P>
“满意！非常非常满意！”</P>
林苒笑容甜甜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亲了又亲。</P>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P>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