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六年,走出秘境时,月寒的身形较之先前,高出了两尺,体型也健硕了许多,清秀的面孔透着坚毅。
林间清风阵阵,月寒心情十分舒畅,脚步轻快,观赏着林间风景,不时已来到家中,一阵腥风令其警觉起来,他身法轻灵,悄无声息的来到家中,末日景象现于眼前。
地面、墙壁、家中器具之上,皆是被鲜血染红,他来不及多想,快速走进另一间房中,目之所及,令他直欲当场昏厥。
床榻之上,林婉晴尸身早已凉透。只见她七窍流血,四肢尽断,五脏六腑不知所踪,生前必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他抱着母亲的尸身恸哭起来。
最重要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失去,那种痛苦,锥心刺骨,无法忍受。
身体自发保护,不让他在极大的悲伤中伤损心智,进入昏迷状态。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悠悠醒来,母亲的尸身依旧在怀中,这一切并不是梦,他哭干泪水,心情却无法平复。
三日后,葬毕。
深夜里,月寒独坐家中,在他的对面,摆放着一副碗筷,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敬酒:“娘亲,儿敬您一杯!”烈酒穿喉,无声无息,泪流满面,昔日至亲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他伸手去触摸,却发现一切皆是幻象。
日间,月寒似醒非醒,浑浑噩噩行走在大街上,原本喧闹的街市上,人群纷纷靠边,个个静若寒蝉,一道轻浮的调侃声传入耳里:“小妹妹长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陪哥哥喝一杯如何?”
月寒径直走过,却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他回身看去,只见一油头粉面的青年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死醉鬼,给老子滚一边去,扰了爷的兴致,当心你的小命!”
月寒精神迷糊,也懒得与他多说,转身就走,却被一人抓住,正是那被青年调戏的女子。
“恩人留步!”月寒转过身定睛一看,眼前女子眉宇似是相识,在他疑惑时,只听女子急道:“六年前,玉氏一族。”
经她提醒,月寒顿时想起,问道:“你是暖柔?”
“恩人,正是小女。”
二人说话间,那青年一把拽过玉暖柔,大力一脚踹在月寒身上,骂道:“哪来的死鬼,给老子滚!”说时不顾旁人指指点点,一把搂过玉暖柔,鼻子凑前嗅了嗅,一副迷醉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欺凌霸世的纨绔子弟。
就在那青年轻薄玉暖柔之时,一只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稍稍反转,便令他吃痛束手,那青年连忙叫痛,看清拿住自己的人,顿时火冒三丈,污言秽语刚要出口,便挨了一个大嘴巴子,那油光直冒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月寒双眼瞪圆:“好好的人不做,你非要做畜生。”
那青年回过神,不可思议道:“你敢打我!”遂又向后叫道:“吃猪食的,你们在看戏?还不上?!”
青年身后的一群人一拥而上,攻向月寒。然而人数虽多,几个呼吸间,却个个躺在地上打滚,那青年见状,吓得掉头就跑,月寒也不追,径直离开,玉暖柔怯怯跟随其后。
青年跑了许久才停下,眼看身后无人,扶墙歇息,却见一人立于面前,看清来人,顿时声泪俱下:“陈叔叔,侄儿被人打了!”
正离开的月寒停下脚步,玉暖柔一头撞上,却见他眼放精光,现出怒色,顿时吓了一跳,小声道:“恩人,您怎么了?”只见月寒的视线看向身后,她转过身,只见一黑袍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打了我的侄儿,莫非阁下以为能安然脱身?”黑袍下,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出。
“你待如何?”
“自断双臂,我饶你性命!”
“若我说不,又待如何?”
“那就把命留下!”黑袍人身形闪烁,不加掩饰的杀意肆虐开来,月寒面色平静,轻轻推开玉暖柔。
空荡无人的街道上,黑袍人直取月寒面门,然而凌厉一击,却被轻描淡写的接住,黑袍下传出一道惊讶声,想将手掌抽回,却发现那握住自己拳头的手掌,仿佛铁桩子一般巍然不动,就在他打算使出全力抽回手掌时,一只手掌仿若从天而降,直直拍在他的脸上,直将他打的七荤八素,摸不着北。
月寒一把扯开黑袍人的袍子,凑近一看,竟是一毁容之人,只见那张脸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顿时心生嫌弃:“人丑心更丑,打你脏手,滚吧!”
那人从地上爬起,指着月寒道:“够种的,留下姓名!”
“月寒,随时候教!”
“月寒?!你这个狗杂种竟然没死?!”
“你是谁?”感觉到那人的刻骨恨意,月寒不记得在哪见过此人,出言问道。
那人掩饰不住恨意,吼道:“我陈文松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
“原来是你!你竟然没死?!”
陈文松恨极,看向玉暖柔,骂道:“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害的,给老子死来!”说时扑向玉暖柔,还未靠近,胸口便中了一脚,倒在地上。
月寒一脚踏在他胸口:“当日我未取你性命,看来是个错误!”说时就要取其性命,却听陈文松咧开嘴,疯狂大笑道:“你当日要是杀了我,你母亲也不会被人先辱后杀,断去四肢,挖空内脏拿去喂狗!哈哈……”
此言一出,月寒顿时双目充血,理智离体。只一掌,便拍碎了那狂笑着的脑袋。
红的白的溅了月寒一身,他浑然未觉,剩下的无头死尸,也未能就此安歇。
大街小巷的暗处,无数双眼睛看着那疯狂鞭尸的举动,吓得肝胆俱裂。有胆小者,直直吓死了过去,不远处,那去而复返,意欲找回场子的白面青年见了这疯狂的一幕,吓得脚软腿麻,屎尿齐出,裤裆里尽是腌臜之物。
良久,月寒恢复些许理智,看见那瘫在地上的青年,走过去一把抓了起来,不由分说捏碎其肩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小生早已吓得失了知觉,听见月寒问话,结结巴巴道:“叶……”他话还没说完,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桃园内,一片光幕悬在半空,内里正是月寒所在的场景,光幕外,林齐与一青年并肩而立。
看着那光幕中所发生的的事情,青年惊叹道:“小师弟好狠的手段!叶氏一族就算都是馒头,九十个馒头,也够他啃上半个月了,这一炷香的时间,就全给杀了?”
林齐道:“人在盛怒之下,什么事做不出来?幻阵中,他的母亲被那样虐杀,稍有血性的男儿,哪能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您难道就不怕他误入歧途,就此迷失在仇恨里?”
“老夫要做的,就是让他在可控范围内,受尽挫折,若是届时他不能迷途知返,我这个做师父的,就要操劳一番了。”
“他身在幻阵中,您难道还打算强行介入么?就算是您,怕也是会遭到强烈的反噬吧。”
“老夫大限将至,能在生命的尽头收的此徒,也对得起尊师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倾力一搏,将希望,交予弟子之手,月寒,就如同他兄长那般,值得我这么做。”
“爱极恨极,您将上清令交予他,不逢大变尚可,若是哪日,极悲幻阵中的事情真实发生,上清院届时是福是祸,难为可知啊。”
“你接任玉清之位时,老夫可是也在场的,当时你的做法,可不像你现在说的这样正直。”
“师伯,我那还不是……”青年还待辩解,只见林齐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顿时哑口。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