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拍打着屋门,李忠国坐在沙发上,屋里的地暖很暖,却暖不了他心头的忐忑。
“玲花,盼妹到了,这多年不见也不知道这臭小子长啥样了。”
李忠国搓着手,眉间拧成个“川”字,嘟囔着,可那嘴角微微下撇,藏不住心底那点别样心思,有父爱,却像被薄纱遮着,影影绰绰,并不浓烈。
“嗨!长来长去都没他妹子俊,也不知道像谁!还好也是不丑,不然哪里嫁得出去。”
李忠国:“……………………”
马玲花边整理着衣角,边漫不经心地应和,手里动作不停,眼里却闪过一丝庆幸。
在她心里,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这儿子,早些年就是个“赔钱货”,能成家立业不砸手里,已是老天开恩。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裹挟着李盼妹一家人鱼贯而入。
李盼妹刚迈进门,就听见爹娘这通议论,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涩涩地难受,可脸上还得堆着笑:“娘,爹,我带着一家子来给你们过年了。”
李忠国闻声起身,目光在儿子脸上一打量,先是一愣,紧接着“扑哧”笑出声:“盼妹啊!你咋瞧着比我还老啊!”
那得意劲儿,从咧开的嘴角、扬起的眉梢溢满全屋,眼睛里闪烁的幸灾乐祸,直白得让李盼妹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地缝来,恨不得找个地儿立马消失。
“爹,我能跟您比吗?娘把爱可都是给你了,对吧?”
李盼妹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目光玩味地在爹娘间梭巡,话里藏着话,绵里藏着针。
李忠国笑容一僵,嘴角抽了抽,偷瞄一眼马玲花,腹诽道“拉倒吧”,谁不知这家里,玲花的心思都拴在梨花身上,自己顶天也就排在荷花后头,哪来的偏爱。
“行了,吃饭去吧!磨磨唧唧的,还没小时候利索。”
马玲花眉头皱成个疙瘩,一扬手,不耐烦地催着,眼神扫过众人,落在吴小娥身上时,多停留了几秒。
记忆像陈旧的老照片,缓缓在脑海铺开,当年初见这姑娘,只觉眉眼透着股精明劲儿,不太对脾胃,可想着家底厚实,能帮她养儿子儿子,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了。
如今再见,岁月像是把杀猪刀,在吴小娥脸上狠狠刻下痕迹,皮肤粗糙蜡黄,眼角鱼尾纹密织,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银丝倔强地钻出来,比自己还显老态。
(其实吴小娥有保养的,只不过马玲花不老,看着她觉得格外老)
马玲花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差点没认出,嘴唇微微张合,欲言又止,终是把话头咽下,心里却像吞了只苍蝇,膈应得慌,只想着这年关,怕是又得多出些糟心事喽。
一家子人簇拥着往饭桌挪,脚步杂沓,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冷凝。
李盼妹讪讪笑着,试图打破僵局,拉着媳妇介绍自己的家庭成员。
“娘,这是我媳妇小娥你见过的,儿子二发媳妇王梅,孙子李文,儿子三发媳妇邓霞,孙子李速。”
他很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说多了他娘指定不耐烦。
李盼妹忙不迭地从行囊里掏出礼物,双手捧着递向爹娘,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一套渔具,竿身泛着冷硬的光泽,鱼线细密整齐缠绕,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专为老爹闲暇垂钓之乐备下。
一把玉烟斗,翠绿欲滴,恰似春日新抽的嫩竹,质地温润,雕工更是精妙,纹路丝丝缕缕清晰流畅,在屋内光晕下仿若凝着一层华光。
“盼妹啊!小时候娘没白疼你,不错,你是个孝顺的。”
马玲花两眼放光,一把接过烟斗,摩挲着爱不释手,嘴角上扬,眼角都透着喜意,看向李盼妹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亲和劲儿都快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