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医术,可是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我满心悲凉,寒意泛起:“明爷为何敢这么做?冥无戈为何允许?甄嫄,目姑娘说的没错,南宫芙韵才是他的妻子!我之于他的意义,仅仅是被情蛊牵制的人……如今我威胁不到他了,留着我还有意义吗?”
“你不要听目儿的,你要想想腹中的孩子啊!”
“孩子?我的孩子,要不起心逐天下的父亲;更要不起视他如无物的父亲!”话出口,我的心是如此疼痛……
甄嫄面露忧心之色,良久才道:“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他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想过他能为一个女子如此付出!”
这样的话,甄嫄在古堡时便对我说过!当时的我,为之悸动良久……今日听来,却让我悲凉无比?
“你听我说,我最后见哥哥的时候,他便对我说你是他唯一的妻子……真的!”甄嫄认真道。
她的眸光紧紧看我,我唯有悲凉一笑:“是啊,唯一……他还说,再不娶别的女子。”
“你不信么?”甄嫄柳眉微蹙,叹息道:“如果你不信,那我把原话说给你听?”
我不敢看甄嫄关切的神情,本不是什么亲密的人,忽然就如此亲厚了……我的眸光,静静地凝视珠帘,珠帘似是感应了一般,轻轻晃荡着……
耳边,有甄嫄悠远柔婉的声音:“那时的哥哥,他指着寝居说‘嫄儿,就是这冬雪斋里的女子,她叫岁桃花。她对我说,我去哪里她去哪里;她对我说,她的丈夫只能娶她一人;她对我说,她不知故乡在哪里;她对我说,她不要被人欺瞒……’”
我如雕塑般的凝视着珠帘,眼眶却是被泪雾弥漫了……
“哥哥说你是傻瓜,人活世上岂有万事清明的?他说,若是不想被人欺瞒,那就不要相信任何人。”甄嫄笑了笑,声音越加悠远:“我当时便说,如果这样,那岁桃花日后还会信我么?哥哥却说,她若能不信任何人,不为旁人所动……我倒是放心了。”
我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甄嫄细细看我,轻叹道:“哥哥虽然性情淡漠,但他对你真的付出了所有……他恨不能陪你一生一世!如果他知晓你怀了孩子,他该有多欣喜呢?你不知道,只要哥哥能露笑颜,我娘连死都愿意的!可是,哥哥只在说到你时才会有些微笑意……”
我的悲伤,伴着甄嫄的话语震了一下!缓缓的抬眸看她,但见甄嫄依然神情悠远:“反过来,哥哥若知晓你受如此伤害……他该如何心伤呢?我知晓风情不信我,目儿也不信我,嫂子也不信我的吧……你们都认为,我是为了鬼青竹才这么做。”
甄嫄轻轻摇头,自嘲的笑了:“真的不是……他从未找过我,真的没有!有些伤痕在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我那样的劝目儿,我怕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我似乎能看到甄嫄内心的想法,想来她真是为目姑娘好的……
“嫂子?”甄嫄忽然这样唤我,我愣了一下,她莞尔道:“你心中只有哥哥……是不是?”
甄嫄的眼神如此清透,让我想到古堡的夜晚:她说‘就算我和鬼青竹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能爱上别人!’
此刻,我照样能感受到她的言外之意:“甄姑娘,我不知道昭牧为何来北真国……我更不知他为何去帝都。”
甄嫄笑靥自然开:“嫂子,目儿对你冷淡……但她生性不坏,你或许不知目儿对明昭牧的情意有多深?目儿是南疆女子,她爱恨分明……但是为了明昭牧,她受尽了苦楚!这一次,我本以为她真会伤害你,可她还是没这么做……如今看来,最了解她的人,还是风情了!”
我心中泛起无法言喻的疼:“目姑娘的事……风情曾说过一些。”
“风情?”甄嫄愣了一下,眸光有些晶亮:“他对你说过?”
我看着甄嫄的愕然,心想:难不成她又要说,风情待我不一样了吗?如果她这样想,可见她刚刚和我坦承谈昭牧……也是藏心思的了!甄嫄,还是介意我和昭牧的过去吧?
她深深看我,转而道:“目儿是个好女子……情意如能论分量,明昭牧待你有多深重,那么目儿待他也是一样的……嫂子,你也希望明昭牧能幸福吧?”
心似流沙混沌,沉甸甸的让我无法呼吸……“我明白你的意思。”
甄嫄的神情带着深意,淡淡一笑:“风情不会看着目儿痛苦,他会想办法替目儿解除南疆的毒……或许有一日,明昭牧会懂目儿的痴心呢!”
我只觉得心中刺痛,如此的歉疚难安:昭牧……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总是以最温情的笑容说‘牧不需桃花说谢’。
脑海中,总是他在夕阳下的落寞身影,没有来日的承诺,没有他要的温馨,可他却愿意为我倾尽所有……不是说‘天涯各自安好’吗?为何,你还要来北真国?心中的悸痛,让我近乎窒息!
“嫂子?”甄嫄带着探究的语气唤我,我才发现我已经泪眼迷离?但听她极力亲厚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慢慢抽回手,摇了摇头,眼泪也掉落下来……甄嫄带着难以置信的眸光看我:“你怎么了?”
甄嫄虽然唤我‘嫂子’,可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世人都说桃花夫人水性杨花,周旋于权势顶端的男子呢!如果不是心中有疑,她怎会对我暗示目姑娘的情意?
看着甄嫄幽深的眸光,我不禁悲戚的微仰脸庞:“甄嫄,你说的对……目姑娘才是值得七王爷真心相待。因为,我带给他的不是幸福,而是更深的伤痕……”
甄嫄怔怔的看着我,竟是满面的诧异?我轻轻抿唇,心中万分凄凉:“你尽可放心,我会离他远远的……”
“那你随我回去吧?”甄嫄拉住我的手,似乎有些怜悯我。
“回去?”我自嘲一笑。
甄嫄忙点头:“如今情蛊解了,主公就没有理由难为你了……我答应过哥哥,不能看着你涉险的。”
“可是无戈说过,让我不要找他……我想我该回鬼岭才是。”我以最轻柔的声音道。
甄嫄愣愣的看我:“你说什么?你怎么回鬼岭……”
忽然一阵寒风拂进,吹灭灯烛两三支……珠帘再度飘摇,长明灯的光亮也暗了许多,还有隐约的声响自楼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