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救我……”颤栗哆嗦的声音萦绕我耳际,似是槐儿的声音?
我忙回眸望去,却又不见人影?眼前,唯有这白雾萦绕的世界,似真似幻。
鼻尖闻得阵阵清香,确实是槐花的清香!我不禁心下牵挂着:“是槐儿吗?槐儿,你在哪里?”
我一边喊,一般穿梭在迷雾中,不知走了多久,槐儿战栗的声音再次传来:“夫人,你看不见我的……”
看不见?为什么?我当下急道:“槐儿,你去哪里了?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我在主公手里……”槐儿带着哭腔道:“当夜,我追那些人却碰上了主公……夫人若不尽快救我,槐儿怕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我心中一沉:“我如何救你?”
“槐儿被主公囚禁在祭瓶里……这祭瓶会销蚀花妖的血气,啊!”槐儿尖叫一声,声音再次隐没。
“槐儿!”我忙叫唤她,心下担忧起来。
槐儿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已然哭泣了起来,哽咽道:“夫人,祭瓶里关押了很多恶毒的丝罗瓶,这些都是练降头术失败的人,心地很坏……他们总找着碴儿欺负我,打我!”
槐儿才说完,又是一阵痛苦的喊叫,我心中焦急:“槐儿,如何能救你出来?”
槐儿慌忙道:“主公说,待夫人答应他一些事,他便会放我……”
明爷让我答应他一些事?我心中一震,静默了起来!只听槐儿不安的声音道:“夫人?您一定要救槐儿……槐儿还想侍候夫人,槐儿不想死!”
我心中酸涩:“槐儿,明爷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主公说,他自会找您的……夫人,若是有主公的消息,那定然事关槐儿的生死了!您可一定要救我……”槐儿话音未落,便又是一阵哭喊声。
我心惊着,又难言的悸动不已……明爷,他除了利用,除了野心,除了杀戮,他还会带给我什么?槐儿?我又能信你几分……放任你自生自灭,我做得到吗?
凄惨的哭声充斥我的耳膜,不像槐儿,又似槐儿,我心揪紧了起来,终是遏制不住慌张的喊道:“明爷……你究竟想怎样?”
我的心越来越慌,后背渐凉……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越来越亮,又似乎有人在安抚我?我听到那轻柔的声音传来:“桃花……”
我忙循着声音走去,眼前豁然一亮,便对上了那俊美而温柔的面容,他眼眸如一汪深潭般的看着我……
“做噩梦了?”他柔声对我道,却是昭牧。
我怔怔的看着他,眼眸眨动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床榻上,那方才的一幕,却是南柯一梦了!?我坐起身来,但心中骇意依然不减,略慌道:“……你怎么来了?”
昭牧对我莞尔一笑,眸光朝窗棂看了一眼,我一愣,只听屋外小鸟蜿转莺啼,夕阳红彤彤的照射进来……却原来已经傍晚了吗?我的午间小歇,竟然睡了一下午?
我面颊红热起来,虽是初夏午休,通常都和衣而睡,没有什么不雅,但毕竟男女有别吧?一直以为昭牧同学很心细,很知礼,却原来他也是如此不管不顾的?怪不得,昔日东昭皇庭都传言,七王爷淡薄礼教,放浪形骸……可见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我垂目慌乱着:“那……你也不能进来的!虽然说,这是你的居处……可是,可是……”
我一时又说不下去,也一直未听昭牧开口,无奈的抬眸看他,昭牧的笑意更深,衬得他的容颜更加俊逸非凡……
我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前日昭牧莫名其妙的说,要为我解除身上的毒,我便未见过他了!他的忙碌,好像是和西岑国纷争有关,又似乎和北真祭族有关?
“今日,牧的心情……很好?”我轻轻道。
昭牧静静的看我,再度微笑道:“桃花,你身上的蛊毒和血咒,或许有办法可解了。”
我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真的?”
昭牧替我捋过额际的发丝,温柔道:“明日随我去见一个人,好么?”
我心中难安:“见谁?”
“别怕,”昭牧握住我的手,安抚道:“那是北真祭族的大祭司,是研制秘药的人……”
我脑海轰然一响,心跳却是不稳了起来!明爷?我刚刚才做了个诡异的梦境……槐儿的声音犹在耳际,他这么快就来找我了?耳边昭牧的声音唤我,我慌忙回神:“呃?什么?”
“桃花,你不想见他,是么?”昭牧似乎有些了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北真国人,但是为了解毒,我们去见他一次,好么?”
我心下颤动,明爷会有那么好心吗?“为什么他会替我解毒?”
昭牧面色微凝,只是墨瞳紧紧的看我,我不解的看他:“我不知道你和明爷有何交情,可明爷不是好人,他讨厌我还来不及,又怎会救我呢?”
昭牧将我的手握得很紧,轻柔却又带着肯定道:“会的……他若要得到他想要的,他就不能伤害你。”
“什么?”我豁然醒悟,前日昭牧便说过,只要能解我的毒,他做什么都愿意!也就是在很早以前,昭牧便联系明爷了?“你是否答应了他什么?你和他交易了什么?”
昭牧微笑了一下,很是恬淡道:“不必担忧,他的要求不难,我可以做到。”
看着昭牧的恬淡,我内心却是万般纠结,和明爷的交易,怎么可能不难?“你告诉我,当日给你密函,告诉你我身中一心散的人,也是明爷……是不是?”
昭牧微怔,终是慢慢点头,一手轻轻抚过我的青丝,语音柔和道:“桃花,不管他目的为何,我都感激他告诉我……牧说过,不再瞒桃花任何事,也希望桃花……莫要独自承担痛苦。”
心无来由的触动,只为了这一句不隐瞒,我眼眶温热,呐呐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他和你交易了什么吗?”
昭牧凝眸看我,眼中有着深沉,为难之情尽显!我才意识到不妥,摇头道:“西名山亦有着军事机密,若是那样……你不用说,但你也不要答应他!昭牧,若是你以西名山的势力去交易,让北真国得逞,我如何能心安?我真的不要,也不值得你为我牺牲太多……”
“桃花……我愿意!”昭牧情深的看我。
这样柔情的声音,令我无法漠视,我终是心涩含泪的摇头了:“不!桃花虽然自私,却做不得千古罪人!如今,这天下已经够乱了,人人都说我是妖孽祸水……若是为了我的一己之私,而让北真国增势,让这战祸遥遥无期,让这边关瘟疫蔓延……不可以的!”
我浑身颤栗了起来,我对格伢说不在乎天下人,不在乎人命,可是为何每每思及,我还是会心痛如针刺?这几日身处西名山,远离了流言,远离了乱世,我的心却无法真正宁静下来!
“桃花,”昭牧紧紧环住我的双肩,眸中的深沉,慢慢变成了柔情:“三日后,‘云来和契’便会生效,再不会有人谴责你,世间也不会有妖姬之说……有的,只是神女传说,世人都会说,桃花夫人安乱世济天下,为苍生谋福祉……”
我一怔,不知所以的被昭牧揽入怀中,昭牧这是在劝慰我吗?其实,我倒不在乎什么美名,只是不想真因为我而起祸乱罢了!我心中涩涩,退出他的怀抱,讶异道:“什么是……云来和契?”
“如你所言,如今天下已经够乱了!乱世一起,四国无不牵涉其中,再过些日子便是盛夏时节,尸俘遍地,边关动乱,瘟疫横行迫在眉睫……四国伤筋动骨,诸侯各国却是元气大伤!再不修生养息,只怕这天下会成为人间地狱,无一分完好!”
我怔怔的听着,原来我在西名山的几日,四大国的君主又重新审视过各自的利害了吗?“那个‘云来和契’,也就是各国相互制约的条约?暂时休战?”
昭牧点了点头,我忐忑着:“休战多久,不会过了盛夏……又要挑起战争吧?”
昭牧一愣,随即笑意更深:“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为何不会?”我不解昭牧为何笑。
昭牧只是凝看我,不置言语,眼底却满是柔情。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听了昔日静轩的叙述,还是事实上昭牧为我赠乐器的追溯,每当我触及他如星辰般纯净而忧郁的眼眸时,便会想起那一句‘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时间似乎静默了,良久,我才先一步的收回思绪,竟发现自己还在端坐在榻上?当即有些慌乱道:“……你还没说休战后,为何不会起争端呢?”
昭牧也收回了凝视我的眸光,对我微微一笑:“因为……有桃花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