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身后烟青色的寝榻,又回头打量着这寝居,想象不出这是哪里?这是男子的寝居吧,明明很是古朴的摆设,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淡雅宜人?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紫檀香味……
我的目光,拂过书架上的四书五经,经书卷轴,直到凝在那一副悬挂于墙面的的画帛:落英缤纷的阡陌小路上,一个少女的背影娉婷生姿,远处鸡犬相闻。山上有一座幽静的庙宇,桃花树下有一个少年的身影,与少女遥遥相望……
画面右侧的空白处,是那有些不入目的墨迹: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霎时,我心隐隐颤动起来,曾几何时有人说过,‘……这些年,先生更是在寝居前种满了桃树……’我忙回首朝外看去!匆匆几步来到寝居的窗棂前,果真是桃树林立……
桃花林中,难得的是,还有一架秋千?却是孤零零的悬挂着,上面缠了些新鲜的紫藤,和不知名的小花儿,如此熟悉?如此悠远?曾经太液池侧……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昭牧,这是你的寝居吗?这是你远离东昭皇城的寝居吗?沧奚那么隐忍的对我说,‘有一个人,也等了你很久……’可是指你?是沧奚把我交给你的吗?原来,你和西岑的王相识?你们,是友非敌?
无数的思绪缠绕我,如一团乱麻般,我想理清,却怎么也理不清晰……直至身后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声音道:“原来,姑娘已经醒了?”
我忙回身看去,只见那说话的老者已经进门来,他长须美髯,骨骼清奇,一身青衣布衫,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老者身后,一个水墨色衣衫的青年跟随,手上端着一个置有碗勺的托盘。
老者似乎知晓我在想什么,手捋美髯微笑道:“岁姑娘,此地便是西名山……姑娘过来,让老夫给你把把脉象。”
西名山?我心中恍然一惊,难怪有些熟悉,这老者的声音,不就是十里南亭里,千里传音的空名先生吗?
我竟然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空名先生?不知为何,或许因为我自小对乐器的亲厚,我心里的崇拜之情,此刻竟如潮水般的洋溢起来!
我想问他,这也是昭牧居住的地方吗?但面对这个世间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一时又怕自己唐突失礼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在圆桌旁坐下,我对着心中的‘偶像’,忙听话的在他对面坐下,伸出手腕给他……心下感叹,原来这空名先生不止精通音律,还懂医术!他为什么亲自来看我?可是受昭牧之托?那昭牧,他又在哪里?
“岁姑娘,老夫想问你一句,你是否曾经被人下了血灵之咒?”他凝眉看我,似乎欲言又止?
我从满腹疑问中回神,看着他凝重的神情,愕然道:“敢问先生,什么是血灵之咒?”
“那是一种介于蛊毒和血咒之间的毒,多行于北方的祭族……”
“先生,您是指北真祭族吗?”我心底颤动的脱口道,果真是高人啊!他竟然能查探出,我体内一心散的毒?可见本事很大了!西名山果然厉害啊!
我也才知道,原来我身上的一心散,并没有随着我的容貌而改变?
“不知道先生可有听闻,一种名为‘一心散’的毒药?”我有些惊颤的问了出来,却是很期待的看他。
“原来姑娘身上的是一心散?”他捋动美髯的手顿了一下,双目炯炯有神的看我,却又轻声喃道:“难怪我家先生,要和祭族联系了……”
“先生,您说什么?”我见他喃喃自语,不禁有些惊奇:“您有办法解此毒吗?”
“此种阴毒秘药……老夫只是听闻,”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请恕老夫无能,老夫受我家先生之托来为姑娘把脉,此事也需得禀过他……才可决断。”
我一愣,有些不解道:“先生,您说什么?你家先生……是谁?”
老者看着我,有些讶异,随即又有些了然,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我家先生便是这西名山的主人,世人口中的空名先生。”
我呆呆跟随老者站起身,他不是空名?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那您如何称呼?”
我心下汗颜:是啊,人家也没说他是空名先生啊!当日远远一见,我都没看清人样,也就听到冷然描述过远处之人的模样罢了!
但听老者笑道:“西名山上的人,都称老夫为‘山老’,先生也如此称呼……老夫不过是先生身边的管事之人罢了!姑娘,日后也这么称呼老夫好了。”
山老?这是敬称吧?我忙点头称是,但听这山老呵呵笑道:“姑娘莫要拘礼!姑娘初醒,且喝了这莲子粥养养脾胃……过会儿,随老夫去见我家先生。”
“空名先生,他要见我?”我觉得自己有些茫然起来,这次是真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