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夜深了,您早点歇息吧?”槐儿再一次走近我:“夫人在看什么呢?”
“槐儿,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心慢慢纠结起来。
“夫人何出此言?”槐儿愣了一下,随即小声道:“您连日来闷闷不乐,难道是因为我们要离开西岑王宫吗?夫人怕西岑王伤心?”
我轻轻抿唇,槐儿见我没说话,便只是看着我。
“这些年来,沧奚帮我很多次,他甚至救过我的命……他待我很好,”连日来的不安和歉疚,终是让我沉沉说了出来:“如今东昭国和北真国结盟,南音国的兵力对西岑来说也重要!”
槐儿不解道:“这和夫人自不自私,有什么关联?”
“芙韵公主的意思是,如果我嫁给沧奚,南音国便出兵相助。”
槐儿讶异至极,随即恼怒道:“南音国的公主,怎么可以这么卑鄙!西岑王竟然也是这种人?还以为,他真心喜欢夫人呢,却原来是利用夫人!”
我静静不语,槐儿关切道:“前日格伢王子来找夫人做什么?这些都是他告诉夫人的吗?”
我点了点头:“这些,不能怪沧奚……”
“怎么不怪他?他趁人之危!夫人明明是来找冥尊主的!他一天到晚的巡视边城,将夫人的拒绝置之不顾……夫人,你为什么还帮他说话?”槐儿义愤填膺道。
我怔忪着,看着槐儿的激动,我反而沉静了起来:“如今战事频繁,边城古道又紧张,西岑不同于中原,沧奚自然不会端坐王宫了!槐儿,早在芙韵公主的交易前,沧奚便决意娶我为妃了……芙韵公主的交易,只是让西岑国胜算更大而已,却不是西岑国唯一的救赎。”
槐儿一愣,声音放缓了些:“夫人如何这么清楚呢?是不是,鬼爷有传信给夫人?”
我摇头:“虽是猜测,也多半不会错的。这些日子,我推想了一下,既然西名山和西岑国有交情,那从北真国埋伏塔里开始,就可以见得,西名山已经准备援助西岑国了……北真国那么做,不过是为援助盟国,而拖延西名山罢了!”
槐儿怔愣着道:“夫人,听说西名山和东昭国七王爷的关系不浅,西名山这么做就是和东昭国决裂了?”
昭牧?我心绪纷杂,关上窗棂,回身道:“世人都说,空名先生高深莫测,有些事情却不是我们能猜测的了……好了,你去睡吧。”
“那夫人也早点安歇。”槐儿似乎有些困了,没有多说什么。
“烛火留一盏,不要全熄了。”我忙提醒她,槐儿点了点头,安置好便朝外走去。
遣走了槐儿,我却只是朦胧躺着,并没有睡过去……脑海里,一直不曾放下的是,冥无戈是否正和芙韵公主在一起?他们在王城之外,在黯冥宫的势力范围内!
而我,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我在等待时机,等待格伢助我的时机,这无关信任,却关乎利益!
我一直告诉自己:格伢一切以西岑的利益为先,他能够放我走,可见没有南音国的助力,西岑也是有胜算的!否则,按格伢的性子,断不可能放我走,而损失西岑国的利益……在他看来,我之于西岑国,是害大于利吧?
我这样一想,心里的歉疚便减轻了一些……却又觉得,是不是我在为自己的离去找理由,是不是我在让自己的罪恶感降低?
我在似醒非醒的朦胧间,只觉着榻沿一震,心中豁然受惊……
自从经历过,梅清半夜三更带给我的惊吓,我好像得了‘半夜恐惧症’,经常感觉有人半夜坐在我的床沿,所以,我也慢慢养成了睡觉留一盏灯烛的习惯……
此刻,我正朝里侧卧着,却不敢回身去看,到底是真有人,还是我紧张过度?我强自镇定的故意装睡,等待这种紧张感褪去,却总感觉有一道视线锁着我,终于感觉装不下去了。
我倏的转身看向来人,他湛蓝的眼眸光彩流动,刚毅而俊美的脸上挂着浅笑,褐色的长发结挽与脑后,衬着一条玉带,在烛光下流动着高贵神采。
此刻的沧奚,像极了当年王帐里捉弄我的俊毅青年,或者说,他此刻的装扮便是寻常贵族的胄服!与前些日子,我见到一身王服的他,完全不同!
“沧奚,你回来了?”我有些不安的看他,他近日不都在边城吗?
沧奚浅笑着看我,他的蓝眸紧紧锁着我的脸庞,却不说话?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正欲说话,属于沧奚的淡淡熏香拂过,我身子便往前倾去,落入他结实魁梧的胸怀……
我慌忙推攘,沧奚如钢铁般紧窒的手臂环住我:“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就好……莫怕,我不会勉强你。”
这样的声音,让我恍然隔世,曾经在他的王帐里,在他出征前,他也这样对我说过……充满了眷恋,充满柔情,却让我静了下来,而我的歉疚感,越加深了起来!
其实从我身子大好后,还没和他独处过,沧奚一直很忙,而我一直沉浸在如何离开西岑王宫的盘算中!却没想到,他今夜会这样来到我床前?
我被他困在怀里,呐呐道:“沧奚,我们……”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桃花……做我的王妃。”沧奚深情而疏缓的声音,打断了我要出口的话。
我有着难掩的惊慌,慢慢推开他:“沧奚,我……我真的配不上你,我是说真的!”
我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挣脱开来,在他开口以前,忙又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是沧奚……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桃花了,谁都知道我是如何的不堪……”
我肩头一紧,沧奚再度把我困入怀中,如钢铁般的双臂紧紧捆住我,眼眸变成了深邃的蓝色,随之是我唇上一重!他的唇,突如其来的覆住我,让我窒息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