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颜近距离看他的脸,鼻若悬胆,眉如远山,流畅的下颌线,美而不娇。</P>
就是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藏不住的警惕和恐惧。</P>
原主干的都不是人事,再好的人,经过那些折磨,眼里也装不了星河。</P>
顾沉舟帮助她坐好,又贴心地拢了被子,面上看不出任何恨意,完全就是体贴妻主的贤良夫。</P>
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惶恐。</P>
卫颜心中叹息,要说运气不好吧,她都死了,还能捡条命。</P>
要说运气好吧,成了远近闻名的家暴女。</P>
做下的荒唐事,闹出的笑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P>
身边的人都避如蛇蝎。</P>
她还得再梳理梳理记忆,便挥挥手,“一夜未眠,你们也累了,都去歇着吧。”</P>
几个侍夫对视一眼,应了一声,忙不迭的退下了。</P>
妻主今天好生奇怪,居然没打夫主,玩什么新花样呢。</P>
他们都走了,顾沉舟没动,静静地看着她,嘴唇微动,自她醒来,说了第一句话,“给我休书吧。”</P>
和离,他都不敢想。</P>
今日她醒来,行事说话都让人猜不透她要做什么,哪怕是流落街头,明日死去,也算是自由一日,总比终日惶惶不安的好。</P>
卫颜怔了下,这个世界对男人很苛刻的,若是被休回去,令家族蒙羞,会被弃之如敝履,绝不会接受他。</P>
连个户籍都拿不到,可以说,后半生颠沛流离,甚至可能没有后半生。</P>
她垂下眸子,应承下来,“待我好些,送你回家吧。”</P>
送他回去,是和离,也是对他最后的尊重体面,也不至于将人逼入绝境。</P>
顾沉舟诧然,没想到她轻易同意了,而且愿意和离。</P>
可他不能信,这个女人肯定还有更残酷的手段。</P>
但他也不能点破,只是沉默。</P>
卫颜也不理会他想什么,闭目养神,梳理记忆,整合信息,尽量摸清楚自己的处境。</P>
盛阳卫家以前是世家大族,可现在逐渐没落,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P>
两个哥哥已经嫁出去了,而弟弟,方才十四岁,母亲早逝,而原主不学无术,家里无人顶着门楣。</P>
若非大姨在京城为官,看顾着盛阳老家,怕是早就凋落了。</P>
这担子,她得扛起来才是,最起码能养活自己。</P>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夕阳西斜,才缓缓醒过来,精神头好了不少。</P>
恰好顾沉舟端了饭进来,她便穿了鞋下床,掀开珠帘出去,自觉坐在案前。</P>
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以及他严肃警惕的脸,歪头笑道,“你该不会给我下毒吧?”</P>
顾沉舟递给她筷子的手一顿,“没有。”</P>
他家族小,不如卫家,且谋害妻主是大罪,要是卫颜在他的手里死了,怕是顾家所有人都逃不过。</P>
即便再厌恶顾家,他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P>
且,妻为天。</P>
即便再怨恨,也不能杀妻,有违天道伦德。</P>
“那就一起吃。”卫颜顺手盛了碗粥,放在旁边,示意他坐下。</P>
顾沉舟深深闭上眼,随便她玩什么花样,他接着就是,左右不过就是命一条。</P>
嫁给她两年,从未见过她邀请他一起吃饭,别提亲手盛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