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明丢掉手中的酒壶，他步履踉跄，身影摇晃，单薄的身体似乎要被月色压垮。</P>

姬月明扶着船上的沉木柱子低笑起来。</P>

即使是整个天周最烈的酒，却无法让他感觉到丝毫温暖。</P>

只要他一想到观南此时正在和别人闲庭散步，他的杀意就止不住从心底溢出。</P>

可是。</P>

姬月明抓紧了沉木柱，直接发白。</P>

可是为什么，他不能杀了那个人，杀了所有觊觎观南的人。</P>

观南只能是他的。</P>

忽然间，姬月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疲惫地闭上了眸子，脸色发白。</P>

姐姐。</P>

那样看别人的眼神。</P>

你从未看过我。</P>

云起楼的人动作很快，很快打扫好了雅阁，姬月明重新回到了贵妃榻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P>

今夜貌似是大周有情人的节日，所有人会在花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和心爱之人一起放飞。</P>

林公子为何会在此时去寻观南，目的显而易见。</P>

姬月明忽然觉得喉咙间的酒很苦，于是他叫住了小厮。</P>

“找些人上来，把这里弄热闹些。”</P>

往日他从未觉得孤寂，因为无时无刻他都可以见到他的观南。</P>

可是如今，观南即将迎娶他人，而他终究是孑然一身。</P>

杯中清酒倒映着明月，酒杯摇晃清酒荡漾，姬月明在酒杯中看到了他自己的身影。</P>

永远追寻明月，可他与明月之间，终究是天涯之隔。</P>

小厮叫上来的人皆是温香软玉，长袖善舞之辈，一层又一层的美人将姬月明包围。</P>

有人为他把扇扇风，有人为他倒酒研磨，有人为他翩翩起舞。</P>

而姬月明在美人堆中喝下一杯又一杯酒，他喝得眉眼通红，眼底尽是朦胧水意。</P>

他是内功高手，可是他并非千杯不醉之人，如今夜色迷离，他大抵是醉了。</P>

醉了的人便会做梦，他便梦到了观南，白衣如雪，踏破了红尘，向他而来。</P>

观南来到云起楼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无数的人艳羡地看着酒楼最高层。</P>

那里姬月明正接过一个又一个美人递过来的酒杯，喝得酩酊大醉。</P>

虽然那些美人极有分寸，没有触碰到姬月明一丝一毫，但是观南的眼神还是骤然冷了下去。</P>

躲在下面的阿锦拽了拽白的衣袖，眼神怜悯。</P>

“你家殿下完了，很显然，长公主殿下生气了。”</P>

白抬起头看着那位高贵脱俗，神性凛然的女子面容冰冷，一步一步走向最中间的姬月明。</P>

周围的美人们似乎是接到了统一的指令，鱼贯而出。</P>

观南走到姬月明面前，一把捏起姬月明的下巴，声音冰冷，眼神没有一丝温度。</P>

察觉到下巴被人捏起，姬月明微微睁开了眸子，酒醉的眸子更加波光潋滟。</P>

他微微张开殷红的唇，笑了出来。</P>

“果然是做梦。”</P>

姬月明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他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抓住了观南的手。</P>

他身上的黑衣从肩头滑落，露出了里面单薄的单衣和精致的锁骨，他的黑发沾染了酒液。凌乱地贴在锁骨上。</P>

尽是淫靡勾人之相。</P>

姬月明握紧了观南的手，乌黑的睫羽垂落，像是梦呓一般开口。</P>

“只有在梦中，姐姐才会来寻我。”</P>

观南看到这一幕，眼神一沉，一把抱起姬月明，她声音冰冷，步伐极快。</P>

“孤本就会来寻你。”</P>

姬月明却笑了出来，他白皙的指尖被酒液浸得微红，他用手捂住了眼睛，遮住了晃动的灯光。</P>

“姐姐你不会的……”</P>

姬月明似是真的醉了，他的手轰然垂落，他微微侧过头闭上了眼睛，可是最后一句话还是被观南听见了。</P>

“姐姐你更喜欢林公子。”</P>

这句话落地的时候，观南正站在客房之前，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姬月明。</P>

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狼狈稚儿的模样，似乎是眨眼之间，姬月明就变了一副模样。</P>

昳丽，癫狂，又脆弱不堪。</P>

仿佛藏着剧毒的水晶。</P>

观南步伐一顿，冷然开口。</P>

“看好这里，靠近者，杀无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