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鬼道兵分四路,无非就是为了不让四盛天齐聚而有一线生机,是以除开鬼帝这一支外的鬼道只需拖住其他几盛天的支援,便可慢慢等待鬼帝过来逐个击破,如此,其他分支的鬼道定然是修为不高,但人数众多,这样一来,只需将为首的鬼帝一支悉数剿灭,便可解了这次危机,可话是这么说,要以玄天和不复从前的北盛天一力对付那个鬼帝,只怕也是吃力得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玄天也深知时不我待的道理,若是去晚一步,别说抗敌,怕是鬼道直接不战而胜了,如此,他抬脚就欲走出去御风,才出了两步,又是顿了顿。
此番还令他十分在意的,便是今年千酒刚好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是深深刻在四盛古卷上的年纪,此时取彼人元神,方大事能成,鬼道不可能知晓这个秘密,却刚好此时来袭,实是天意弄人。
满腔思绪,玄天却是不忍再念,只微微侧向身后的无衣,淡薄道:“此事不可告诉酒儿。”
身后没有传来应答的声音,却是无衣默认的意思,玄天不再犹豫,匆匆走了出去,路上复遇千酒,她果然不知从哪寻了只野物喂着穷奇,只粗略烤了,上面还沁着血,虽是如此,但穷奇吃些生食也着实不打紧,只是衬得她十分心不在焉。
见二人仿佛说完了‘体己话’,千酒望过去的眼神满是期待,不知他是否会将谈论之事诉说一二,玄天自是知晓她神色的含义,却只温和地笑笑:“酒儿这次且多等我两日,可别到处乱跑,不然待我回来寻不到你,就将你的醉仙饮个干净。”
见玄天没了刚才紧张的神情,千酒面上轻松不少,虽然他不肯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不是什么骇人之事倒也无妨,纵使心里还有些说不清的意味,约莫只是不舍吧。
寻常这个时候,得玄天如此打趣般威胁,她定是会古灵精怪地反驳回去,说什么‘如果你敢喝醉仙,我就把你揍得满地找牙,日后只能靠流食过活’,这次她却没有,只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这乖巧的模样倒是难得,玄天面上隐有动容,唇畔又似春风般扬了几扬,遂转头御风而去。
他身后紧紧跟着无衣,千酒本想打声招呼,还未等她开口,无衣就急匆匆一同御风而走,此番也就只得作罢。
玄天他们走后,千酒真就哪儿也没去,天天都在酒仙洞等着,倒不是真的怕玄天回来喝她的醉仙,而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隐隐一丝不安,于是想等他回来第一时间就能见着,可是一天过去,二天过去,十天过去,二十天也过去,却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初时沐阳听闻玄天回去了,还会过来陪陪她,一起吃个吃食逗逗穷奇什么的,可不过才来了几日,竟也再未露过面,依稀记得他最后来的那日整天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与沐阳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此番却是怎么问他都不肯吐露半句这般作态的原由,问得多了也就气恼起来,心想他爱说不说,最后还是没说,一整天的纠结以他匆匆离去结了尾。
如今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闲暇时想来,或许沐阳是有了意中人,想让自己给看看妥是不妥,才会羞涩起来,迟迟不肯明说,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着实不该那般咄咄逼人,惹得他不好意思,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就急匆匆走了,莫不是觉着自己身为他的知己好友亲如兄妹,却只会逼问出不了主意,从而心灰意冷了罢?
千酒冷不防心下颤了颤,安慰自己道: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想,万一他那样急匆匆回去,只是因为他的山神洞被人给点了而已呢?
如此,心下这才宽慰不少。
过去了整整一月,玄天此前从未走过这样久,千酒简直回到了还没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只有梦河沐阳和穷奇作伴,梦河沐阳不在的时候,穷奇就成了她唯一一个能说话的,虽然每每聊天都仿佛在自言自语,但穷奇好歹也能吚吚呜呜地回她个一字半句。
如今她却是连自言自语也做不到了。
心下的不安日益严重,惹得她偶尔连觉也睡不着,只得起身将或在身旁或在洞外的穷奇也揪起来,然后在它骂骂咧咧的呜咽中与一轮皓月对坐天明。玄天走时说的不过是多等他两日,可按照从前的规律,此番她已然多等了不知有多少个两日了,难不成像上次一样,他说相差几分却是二三十年,如今说多等两日却是两三个月?
念及此,她脑子仿佛浆了一月的糊,如今方才明朗了起来,多等几月说长一点都不长,说短,她却是一天也多等不了,心下的不安此时如鲠在喉,她如若再不做点什么,保不准还没等玄天回来,自己先憋死在这洞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