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宁把油漆桶和工具放在楼道里,拿湿纸巾擦了擦手指。
“脸上也有。”陆竽仰头,看着他说。
江淮宁愣了愣,指尖揩过脸庞:“在哪儿?”
陆竽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颌,给他示意:“在这里,你拿纸巾擦一下。”
可能是刷漆时不小心,有一滴蹭到了下颌,一点白色印在那里。他皮肤白,陆竽之前没注意到。
江淮宁把湿纸巾塞到她手里,俯身拉近距离,微抬下颌,意思很明显,他看不到,让她帮忙擦一下。
优越的下颌线条随着仰脖的动作拉长,流畅又清晰,让人手痒痒的,想要拿笔照着勾勒出来。
陆竽敛了敛思绪,捏紧了纸巾,在他下颌处一下一下蹭着,终于擦掉了。她舒口气:“还以为油漆会擦不掉。”
江淮宁扬眉轻笑,拿走湿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耽误这么一会儿时间,两人出小区的脚步不由加快。
江淮宁说想吃面,正好陆竽也喜欢面食,两人就去了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面馆。幸好他们来得晚,不必排队等位子。
陆竽扫了眼墙上贴的大红色菜单,回头问身后的男生:“我吃排骨面,你吃什么?”
江淮宁没看,笑了笑说:“跟你的一样。”
陆竽去柜台跟老板说:“要两碗排骨面,不要葱多加香菜。”她和江淮宁的口味一样。
等了一会儿,两碗做好的排骨面端到贴了铁皮的餐桌上。筷筒靠近陆竽这边,她先抽出一双给江淮宁,再拿一双。
结果,江淮宁碗里为数不多的几块排骨夹给了她。
陆竽愣住,抿了抿唇:“你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碗里还有。”
江淮宁用筷子挑起面条抖了抖热气,大口吃起来,快打铃了,时间不太够,顾不上细嚼慢咽。
陆竽默默啃着排骨,怀疑老板是不是在里面放了糖,她尝出了甜味。
陆竽捞过桌上的辣椒罐,舀了一勺辣椒放碗里,用筷子搅拌几下,抬头问江淮宁:“你要辣椒吗?”
江淮宁说不要,转瞬想起一幕,他忍不住牵起嘴角,笑道:“只放辣椒吗?用不用再加点醋?”
陆竽:“……”
提起放醋,她立刻想到那次被江淮宁撞见,她把一整瓶醋倒进砂锅里的画面,尴尬的记忆让她头皮发麻。
江淮宁见她脸色滞住,朗声笑起来,眉眼张杨恣意,懒懒靠着椅背,轻易就成为这个小面馆的焦点。
陆竽埋低头,在桌底下踢他一脚:“快吃!要迟到了!”
——
下了晚自习,江淮宁把两人的书包送回家,乘电梯下来,戴上手套,继续完善给自行车刷漆的工作。
夜里寒气重,虽是初春时节,比起凛冬也毫不逊色。
路灯光微乎其微,像蒙了层雾气,不甚明亮。陆竽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你手冷不冷啊?要不换我来吧,我看会了。”
“戴着手套冷什么?”江淮宁笑,“还差一点就完工了。”
他做事细致,除了要刷漆的部分,其他地方都用报纸裹上,免得沾上漆不好看。地面也铺了一层报纸,以防弄脏地砖不好清理。他戴着手套的手握住刷子,一遍一遍缓慢地涂抹均匀。
简单重复的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灯光突然照到眼睛,有些刺眼,江淮宁微蹙了下眉,旋即笑得胸腔微微震颤,偏头看向给他打下手的人:“陆竽,让你照着自行车,你照我干什么?”
陆竽窘然,连忙拿好手电筒。
怪她胡思乱想,怪她只顾欣赏他的脸,手电筒拿歪了都没察觉。
江淮宁说笑:“你知道吗?就刚刚那束光突然照上我的脸,我觉得自己跟做贼被人当场逮住一样。”
电视剧里在夜晚抓坏人都是这样的画面,陆竽脑补了一下,瞬间被逗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弧。
最后一遍漆刷完,江淮宁直起腰,呼了一口气:“完工。晾一晚,明天早上就能骑上路了。”
陆竽端详着改头换面的自行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买的,干净的纯白,在路灯下泛着油亮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