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一声温柔的呼唤,让巫马心的目光转向了前方。“娘!”巫马心大叫着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娘亲,巫启也在一旁看着,开心得直搓手。“回家吧。”巫马心的娘拉起他走进冰里,那里就是桥洞村,是他的家,一切都如些熟悉,连他小时候的玩具都规矩的摆放在那里,甚至是他离开家之前吃剩的半块饼。“你们先坐着,娘去弄吃的。”巫马心的娘说罢开始忙活起来,巫马心冲上一壶茶,恭敬的递给巫启。其实人何必要争那么多,能和家人一直在一起生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就足够幸福了。
冰洞里日子过得非常快,它的一天,只是外面的半刻钟,巫马心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着,内心从未感觉到枯燥,反倒是无比的平静,其实这就是幸福。巫马心的娘也开始催促着他的婚事,人家像你这个年纪早都抱上孙子了。巫马心知道他无法满足娘的这个愿望了,因为他是清醒的,龙伊一不会来这里,也千万不要来这里。
“心儿。”巫启踌躇了很久,终于狠下心来。巫马心的娘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双手抱住巫启的腿不住的颤抖,泪如泉涌。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巫马心将手上的柴放下,诧异的问道。
“你不该留在这里,端国,神州,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你救。”巫启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你应该回去,做你该做的事。”巫马心的娘哆嗦得更厉害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贪婪的看着巫马心,嘴唇已经咬出血来。
“我……其实也有些厌倦了。”巫马心说着,向火里添了些柴,“巫马家从小便把我抛弃在桥洞村,所以我也没有他们期望的那种志向,我只想陪在您二老身旁尽尽孝心。”
巫启说道:“唉,心儿,其实你知道我们已经死了,只是不想说破而已。”
“我……”
“心儿,人都会死,我们并不害怕,但我不想白死。能给你当几年的爹,我已经很知足了。”巫启说着,声音有些颤抖,“更何况,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本事给你当爹娘。”
巫马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爹,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不,不是,你非常好。”巫启目光游离,双手不停的搓着,表情很是局促,“是我们,我们真的不配。”
巫启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泪花说道:“心儿,我知道你是巫马家的人,我也知道你神通广大,而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连上山采药都采不过别人……能够给你当了几年的爹和娘,我们真的死而无憾了。”
“是不是有人跟你们说了什么?不要听他们的,你们永远是我的依靠,永远是我的爹娘。”巫马心泪崩,磕头如捣蒜。
“没有,没有,这真的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巫启再次紧张起来,“爹听到你这么说也就知足了。心儿,爹想求你一件事儿。”
“爹,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爹知道你厉害,但是爹不想让你伤人性命,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军,他们都有父母,都有子女,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也知道失去父母的痛苦,所以……”
“爹,我答应你。娘,我答应你。”巫马心重重的把头叩到地上,眼中的爹娘变得越来越模糊。
巫启已经消失了,但声音依然还在:“百姓亦如江海。江海浊浪滔天,百姓可以填平;若百姓汹涌澎湃,则世界灭矣。”
这两句话不是巫启能够说出来的,想必是血王告诉他的,巫马心听得出来。
巫马心还想说此什么,却感觉整个冰洞都在融化,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沉,仿佛一下子掉进海中一般,紧接着,一股巨浪将他的身体轻轻托起,水流变得越来越温暖,似乎还有些发烫。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祭坛前的神库中,神库满是沸腾的水,气泡不断向上翻滚破裂,姜片和葱段随着气泡翻滚,淡淡金光泉涌,阵阵香气扑鼻。
……
阵州,血王府。
血王屏退左右,盘膝入定,傀儡虫打了个哈气,也盘坐在大脑皮层上,他的腿太多,着实费了不少工夫。荧荧的绿气从血王的头顶散发出来,直入苍穹。
“我没能让他拔了神铁。”
“我知道了,这都是命数,那就让他来吧。”
“是。”
……
者州,祭坛。
神库周围挤满了披着白布的门徒,兴奋的大声喊道:“看,醒了,醒了!”接着就是一阵嘟嘟囔囔的咒语,想必是他们独特的祈祷方式。
“看来那帮老家伙说的没错,这姜汤果然有奇效呀。”高破天兴奋的说道。
“就是,就是。”高过天同样兴奋,但故意压低了声音,毕竟在门徒眼中无上姥姥只是一个人,不能发出两个声音。
巫马心从汤中站了起来,不免一阵苦笑,姜汤哪有这么做的,这两活宝前辈是要把我给煮了吗?
众门徒一见巫马心可以站在汤中而不沉,定不是凡者,更加殷切的祷告起来。
无上姥姥威严的说道:“神的使者,你醒了?”
使者?巫马心有些纳闷儿,但似乎明白了他这么问的用意,同样用威严的声音回应道:“嗯。”
“你可见到了我门徒的虔诚?可听到了我门徒的祷告之声?”
“见到了,也听到了。”
无上姥姥飞上半空,向一众门徒宣布:今日祭祀到此结束,大家散了吧。
“是。”一众门徒伏地再拜,瞬间消失不见了。
高破天一把揭开头上的白布,说道:“好了,好了,老二,你可以说话了,可别再掐我的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