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兰激动的大喊道:“不行,那秀姐的仇就不报了?”
好在谭将军那一众人已经上楼了,可其他食客仍被她的嗓门吓了一跳。
程净之赶忙拉住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说道:“仇一定要报,只是我们得先拿到鱼秀的尸体,杀他们容易,可再找尸体可就难了。”
鱼兰听着也有道理,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头。
“我们抓到他的小妾,便可以和他交换了。”程净之贴近鱼兰,小声说道,“今天就别洗澡了哈。”鱼兰瞪了他一眼,“扑哧”一声又笑了。
楼上最大的雅间,众人正在向谭将军的小妾毛彩儿敬酒,桌子正中是店中的招牌菜:褐蓝子鱼汤。
鱼汤忽然翻动起来,里面的鱼竟像活的一样来回游动,偶尔还翻腾跳跃,如喷泉般口吐鱼汤,引得众人都放下酒杯,好奇的盯着它。
一个银袍将马上说道:“嫂夫人生辰之日,竟引得熟鱼舞蹈,实乃祥瑞之兆,恭喜恭喜,我看不日便能给我大哥生个大胖小子了。”
众人随声附和,谭将军开怀大笑,毛彩儿也心情大好,花枝乱颤的说道:“那就借你吉言喽。”
游了一会儿,那鱼滑到盆边,开口说道:“恭祝毛彩儿小姐生辰,有句话要对你讲,请附耳过来。”
毛彩儿被吓了一大跳,吃了这么多年鱼,还是第一次看到鱼会说话,尤其还是炖熟的鱼。
这自然是鱼兰的手法,她控制鱼汤中的水使鱼翻转腾挪,自己则躲在外面说话,毕竟距离远,汤水又少,只有吸引她过来才能一击得中。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站起身,用手压着昂贵的毛绒衣,小心的将耳朵贴在了陶盆边上。那鱼吐气如兰,引得毛彩儿不断的低身,忽然鱼身向前一窜,一根鱼刺从汤中射了出来,直接扎在了她的脖子上,疼得她“嗷嗷”直叫,整个人跌坐回来。谭将军心疼的看去,她的脖子上一片紫黑。
谭将军大怒,其他人也都站起身来,拔出腰刀,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条鱼,恨不得生吞了它,可是它已经是做熟的,估计只能咬碎它的骨头来解气了。
正在此时,那鱼又开了口:“谭将军,我乃是润下族的神鱼,你害我族鱼秀,我姑且不和你计较,你小妾已中褐蓝鳍毒,最多只能活一个时辰。若想救她性命,速将鱼秀的尸体及程净之的长枪送到店外的马车之上,否则,你便等着收尸吧。”那鱼说完,肚皮外翻沉回汤中。
鱼兰喘了口气,揉了揉手指,她的功力尚浅,看似小技,她操作起来却很是吃力,看来练功还需勤奋才行。
谭将军在众手下面前受此大辱,自然不肯折损颜面甘心就范,但看着怀中的毛彩儿叫得一声惨过一声,脖子上黑斑也越来越大,实在心疼。这个时候需要有一个人来搭一个台阶,刚才说话的那个银袍将便是一个最好的搭台人,他开口说道:“如此小小毛贼,对于将军来讲自然如同一个臭虫一般,但眼下嫂夫人要紧,不如我们先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将那两样东西取来换了解药,再收拾他们不迟,这里是咱们的地盘,谅他插翅也难逃。”
一语正中下怀,谭将军点头道:“嗯,此事便交你去办吧,多带些人手回来。”
“是。”那银袍将转身离去。谭将军扶着毛彩儿也出了酒馆,正对门口一牛吼的地方,果然停着一辆马车。此时集市早已关闭,程净之跑了好几户人家,才重金换来一辆。
去不多时,银袍将带着一队符兵从远处赶来,其中两个符兵扛着一个已经脱水干瘪的干尸,程净之的铁枪也被另外两人符兵扛来。谭将军并不用枪,但也能看得出此枪并非凡铁,怒王近期连折三员紫袍将,他原本打算把它当做礼物送给金军师,让他美言几句,自己没准也能给战袍换个颜色。
四周的房顶、树林里人影晃动,无数符兵手拿弓箭埋伏在那里,这些自然躲不过马车中程净之的眼睛,但他毫不在乎。
两个符兵将尸体与长枪都放到马车上,快步离开,鱼兰看到鱼秀的尸体,眼泪夺眶而出。谭将军抱着毛彩儿,大喝道:“君子重诺,请速赐解药。”
还未等程净之阻挡,鱼兰已经轮动手指,一股水流直奔毛彩儿,围着她的脖子盘旋,每绕一圈,伤口的紫黑色便淡上一点,直到颜色完全恢复,那水便失去动力,向下跌落,洒了毛彩儿一身,衣服湿水后变得透明,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心衣,毛彩儿“啊”的大叫一声,护住胸口。
看到毛彩儿解了毒,谭将军目露凶光,大手一挥,四周符兵纷纷站起,箭如飞蝗,程净之眼疾手快,一把将鱼兰拉进马车。程净之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手,来之前将车厢里面钉了一层铁板,虽然外面已经扎成刺猬,里面却毫无损伤。
程净之说道:“你在里面呆着,不要出来,我去帮鱼秀报仇。”
鱼兰哪肯,大喊道:“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不是不让你帮忙,而是让你做一件更重要的事。”程净之指着车里的几个大水桶,认真的说道,“你知道的,我的诨号是‘地不沾血’,这是我最大的忌讳,铺面都已经关了,没有买到白布,需要你来帮我。”
“我要亲手替秀姐报仇。”
“行,那个谭将军我留给你。”
“好!”
程净之提起长枪,那丝冰凉透体而入,顿时感觉自己如虎添翼,从马车车厢破顶而出,犹如一道闪电向四周冲去。
“鱼兰,就看你的了。”程净之心中暗暗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