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天并不是怀疑俞几乌,而是怀疑所有的人,越是阴险狡诈的人,越是觉得别人都与他同类。
四太太苏味缓步进入议事厅,俯身下拜:“老爷为青儿报了血海深仇,妾身永记大恩,今生来世都愿伺候老爷。”苏味脸色红润,心情大好,与前日苍白凄苦判若两人,让裴九天欣慰不已。
真正让苏味解开心结的,并非裴九天为青儿报了仇,而是俞几乌对她的说一番话。
苏味痛失爱子之后,精神恍惚,夜不能寐,时常一个人在院中行走。
“参见四太太。”一声呼喝吓了她一跳,抬眼望去,正是俞几乌,本来就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骇人。
“哦,是俞师爷呀。”苏味平淡的答应一声,目光呆滞空洞。
“四太太,在下知道三少爷的死让您心绪郁结,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俞几乌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三少爷活过来。”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苏味猛的张大眼睛,伸手抓住俞几乌道:“俞师爷,你若能救青儿性命,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四太太言重了,请随我来。”俞几乌抱拳说道,苏味救子心切,早已顾不得任何疑虑,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俞几乌带到卧房。
俞几乌布下水幔,升起装满水的木箱,施展法术,水面变得一片漆黑,接着由暗转明,显现出了深海的情景,一只巨大的砗磲老蚌躺在泥沙之中,一开一合的吐着灵气,散发出七彩光晕。
苏味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你是水妖?”
俞几乌毫不惊慌,盯着苏味说道:“没错,但我一心为裴府效力,绝无二心,此事还请四太太保守秘密才是。”
“这些与我无干,我只在意我儿。”
“多谢四太太。”俞几乌说道,“这是深海的千年老蚌,有着逆天的神力,将死人的尸骨放入其中,七年之后不但可以复生,更能拥有盖世神通。”
苏味惊诧不已,但仍然将信将疑:“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俞几乌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下一个符箓,发下血誓:“若有半句虚言,定叫我灰飞烟灭。”誓罢,俞几乌又抱拳道:“但有一样,我得言明在先。”
“但说无妨。”
“复生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而且复生之后会变得暴戾凶残,嗜杀如命,甚至……甚至成为凶神恶煞。”
苏味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青儿无辜惨死,证明这世间皆是该死之人,杀光亦不足惜。”说罢,苏味跪倒在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愿意一试,请师爷施法。”
俞几乌连忙将苏味扶起,连声说道:“四太太折杀我也,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四太太相助。”
“只要能救我的青儿,你便是我的恩人,只要我能做到,莫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也在所不辞。”苏味斩钉截铁的说道。
俞几乌一躬到地,说道:“那在下先拜谢了。”
苏味打开衣柜上的锁,拉出抽屉,里面装着俞几乌送的铜盆。她将铜盆中倒满水,又念动俞几乌教她的咒语,水中出现了躺在深海千年老蚌中的裴青。苏味欣慰的看着,默默念道:“青儿,等你醒来,一定要把那些欺负娘的人都杀死。”说罢,泪流满面。
……
马伟良到裴府已是傍晚时分,九钱等人并未跟来,而是在德纲酒馆等他。虽然猜到了藏匿之处,却未料到裴九天在府中大办丧事,人多眼杂,如何能够进府取宝?这是个难题。马伟良夹杂在吊唁的人群中,进去拜了一拜,烧上纸钱,毫无下手机会,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踌躇不前。
一个蓝衣小生拦住他,用鼠语问道:“阁下可是马伟良?”
他竟然也会鼠语?马伟良吃了一惊,这人绝不是九钱的人,他目力绝佳,不可能看错,犹豫了一下,轻声答道:“正是。”
“我有你要的东西,请随我借一步说话。”蓝衣小生恢复了正常语言,疾步出府,马伟良紧随其后,来到街角的一处空地。
那里站着两个人,身材干瘦,脸色一样惨白,一个年长几岁的正是俞几乌,与他并肩站立的正是鱼鹰手下最得力干将——鱼刺。
“你是?”马伟良警惕的问道。
“在下俞几乌,是裴府的师爷。”俞几乌倒也不隐瞒。
马伟良大吃一惊,手臂一抖,将匕首握在手上。
俞几乌笑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找你来,自然不是与你为敌,而是要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没错,这可是你想要的东西?”俞几乌说着,伸出右手,上面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鼎,正是噬魄鼎。
马伟良暗吃一惊,不过很快便释然了,既然他能想得到,那么别人也能。他平复一下心情,谨慎的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个,杀掉巫马心!”
“什么!”马伟良不由得火冒三丈,手臂一抬,匕首闪着寒光,直奔俞几乌面门飞去。既然条件是杀掉巫马心,那说明他还活着,马伟良盛怒之下也多少有一丝喜悦。
俞几乌并未躲闪,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果然是生意人,看来要讨价还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