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心从衣服上扯下两块布,用溪水打湿,说道:“我们曾经住的山上很多地方都有毒瘴气,看似相同,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气,要用湿布捂住口鼻,用嘴呼吸,使毒气不能由鼻入脑,产生损伤;另一种是瘴,由蚊虫群飞造成,同样用湿布捂住口鼻,但要用鼻呼吸,使毒虫不能由口入胃,易生疟疾。这里明显是气,我们采用潜水似的呼吸法就好。”
“哦哦,你怎么这么墨迹,水都干了。”龙伊一白了他一眼,又用水把布打湿一遍道,“赶紧走吧。”
巫马心讪讪的笑了笑,赶紧跟着她进了药谷。
药谷中遍地是奇花异草,外面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在这里如同野草一般成片的长在路旁。谷中烟雾比外面看到的还要浓重许多,不过味道却十分好闻。
二人谨慎前行,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透过烟雾隐约可以看到三间茅草屋,院子中几个药炉下柴满火旺,向外散发着淡红色的雾气,雾气中几口大缸时隐时现。
巫马心轻轻拉着龙伊一蹲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右手轻轻一挥,几枚银针打在药炉上,发出“叮叮”的声音。
茅草屋里毫无动静。
两人捂紧口鼻来到近前,院子正中是一个黄金打造的药炉,各种奇珍异草在药汤中翻滚,红雾蒸腾,围着它的是五口大缸,再向外又是五个小一些的药炉,均按五行方位摆放。巫马心来到一口大缸前,整个人立刻震惊了,每个大缸中均盛满药汁,里面泡着的竟然都是浑身赤裸的人,男女皆有,双目紧闭。
龙伊一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查看着药缸,忽然大惊失色的双手抱着缸沿喊道:“佩泽,我是伊一,你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温佩泽的头发挽成极其漂亮的一个发髻,肩膀以下浸泡在药水中,肌肤似雪,泛着光华,清秀的锁骨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一般,嘴唇偶尔轻启。透过药水向下,依稀可以看到她丰满的身材轮廓。
非礼勿视,巫马心赶紧别过头去。
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我药庐禁地!”
尽管巫马心听力绝佳,但由于初见女体扰乱心神,竟然没注意到已经有人接近,赶紧守住心神,从脚步声分辨出是一老一少两人,转头的同时,六枚银针已经从手上飞出。
就在距离巫马心半牛吼远的地方,一老一少两个人被银针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两人都是长发披肩,老的是一头白发中间夹杂着几绺黑发,已近悬车之年,少的则是一头黑发中间夹杂着几绺白发,刚及握犁之年。
巫马心正要上前,忽然脑中炸裂一般疼痛,接着如同整个脑仁缩小几圈一般难受,双腿一软,盘坐在地上动弹不得,龙伊一也同样依靠扶着药缸才能站稳。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道:“只是吸了老夫五行药庐的烟雾,自然无事,但加上老夫刚刚洒出的药引,即成尸脑之毒,你们此刻只是无法站立行走,再过一刻,便会五官功能尽失,成为废人。”
巫马心这才发现刺向云门穴的银针被老者挡住,好在并未失语。巫马心怒道:“你们这两个歹人,竟敢暗算我们。”
“岂有此理!”白发老者怒道,“你们擅闯老夫的药庐,又用银针暗刺我们,还敢说我们是歹人。”
“你们以炼药为名,行不仁之事,人人得而诛之。”龙伊一牙关紧咬,脸憋的通红。
“大胆,方圆千吼(一千牛吼)之内均尊我为药王,你们两个小儿怎敢如此出言不逊。”
四个人全都无法行动,就这样隔空对骂。
“好一个药王。”巫马心轻蔑的说道,“为了试药,竟然连自己孙子的性命都不顾,炼出外伤药便拿刀砍,练出解毒药便下毒,练出烫伤药便火烧,你敢否认么?”
“我怎么教育孙儿要你们管么?”药王听到他们说得攘袂切齿,倒也觉得正直可爱,加之谷中鲜有人来,反倒来了聊天的兴致,“炼药之人,自己不亲身试药,如何知道药性,怎能断定药效,如果自己从未尝试便敢随意将药开予他人,那与谋财害命有何区别?我炼出之药,自然要有人试药,不光我的孙儿,我自己也经常以身试药,外伤药刀砍,解毒药服毒,烫伤药火烧,何错之有?神农氏亲尝百草,难道是他自虐不成,无非是你们这些浅薄无知的小儿不懂罢了。”
“哼,说的那么好听,你们荒淫无耻的炼制房中之药,抓来无辜少女给你孙儿糟蹋又做何解释,不会也是为了判断药效吧,卑鄙龌龊!”龙伊一越说越激动,一脸鄙夷不屑。
“你……哈哈哈哈,”药王怒极反笑,叹着气说道,“乡野多无知,世间尽浅薄。我孙儿几时糟蹋过无辜,那些女子皆因自己或家人为我所救,为了报恩而自愿试药的,我若不肯,她们就跪在庐前不肯离去。我虽不在乎你们这些俗人所谓的伦常道理,但也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龙伊一用手一指身后的水缸怒道:“那佩泽又是怎么回事!”
“哦?你认识她?如此看来你也是六十三村的,”药王昂起头来,捻着同样花白的胡须,满脸自豪得意的表情,“如果不是老夫,你们村怎么会有这第六十四人。”
“你胡说!”
“伊一,”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药王前辈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