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阎婆惜一家三口居住的上房内。
阎婆惜的母亲赵氏吩咐了伙计去煮了汤药,握住阎婆惜的手说道:“我的乖女儿,你不下去跟王大官人好好道个谢去?”
阎婆惜粉面含春,却是有些犹豫:“我一女儿家,主动抛头露面,恐被人家看轻了。”
赵氏看着阎婆惜扭扭捏捏的样子不由得大急:“奥哟喂,我的乖女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若不是王大官人,你爹爹只怕早已经性命不保i,如今又带着我们一家三口返回东京,此等大恩如何能不谢?再说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街头卖唱的事都做了,还计较脸面作甚?此次若是能嫁给王大官人做弟媳,只怕是咱们家从此衣食无忧了。”
躺在床上的阎老汉也艰难的抬了抬手说道:“你娘说得有道理,王大官人心善是我家的大恩人,女儿下去道个谢,休教他人说我们不懂感恩,不知礼数。”
阎婆惜沉吟了半晌,低头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便是了。”
说完,阎婆惜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跟头饰这才开了门,手里抱着琵琶,沿着楼梯朝着一楼大堂款款走去。
“奴家拜谢官人大恩。”
阎婆惜走到王伦身边,款款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王伦,脸上粉面含春,眼里秋波流转,语气哀婉动人,端的是一副楚楚动人,人见犹怜的模样。
“小娘子不必如此,我已嘱咐店家待会自有饭菜酒肉送到房里,天气寒冷还请小娘子回去吧。”
王伦被这阎婆惜整得心猿意马的,心里打算着赶紧让她回到房里,尽快送到东京安顿好了之后,就去接了林冲的娘子张贞娘会梁山,免得迟早犯下错误。
“官人大恩,奴家无以为报,便为官人唱上一曲,聊助酒兴吧。”
王伦看着阎婆惜一脸决然,也就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小娘子了。”
阎婆惜再次施了一礼,找了个凳子端坐,纤纤玉指轻弹,香艳朱唇轻启。
“定场贺老今何在,几度新声改。怨声坐使旧声阑,俗耳只知繁手,不须弹。
断弦试问谁能晓,七岁文姬小。试教弹作辊雷声,应有开元遗老,泪纵横”
唱的却是苏轼所创作的《虞美人琵琶》。
声音空灵,哀婉动人,令杨王伦跟朱贵二人听得如痴如醉,另外桌的六个喽啰此时全然忘记了吃喝,只是望着阎婆惜怔怔出神。就连酒家的掌柜,伙计此时此刻也忘记也手里的活计,一心沉醉在这动人的乐曲中。
窗外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屋内炭火炽烈,温暖如春。
这动人的乐曲宛如一夜春风来,惹得那窗外的枯树似乎下一秒就要萌出新芽。
“好!”
王伦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朱贵跟店内的其他人这也都反应过来,顿时满堂喝彩。
“奴家献丑了。”
阎婆惜微微一笑,再次站起来施了一礼,看着王伦的眼神里充满了如水般柔情。
“小娘子唱的一手好曲!”
王伦突然一时兴起,站了起来,走到窗外,看着窗外飞雪中的寒梅吟道:“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王伦一首李清照的《清平乐·年年雪里》读完,朱贵顿时赞叹道:“哥哥此词极尽哀婉,令人闻之黯然神伤,不知是何人所作?”
阎婆惜也是惊叹连连,她也没想到王伦竟然能够念出这么哀伤婉约的词句,也是刮目相看,看着王伦的眼里免不得又多了几分热切。
“此词名为《清平乐·年年雪里》,是我一个故友所作,我也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罢了。”
王伦自然不能说出作者的名字,因为李清照现在这个年纪,这首词还没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