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琪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个。

“是时候告诉你们了，因为我已经回不去了，而你，我会帮助你回去。”

那是一次意外，但是到底是不是意外，我自己也不确定。

当时，我们改变了策略，将医院的大门向更多的民众开放，约翰医院不再是为少数人服务的，但是我们和一位军代表发生了意见分歧。

那位军代表姓古，他叫古武，当时他——

江晓琪突然间呆住了。

这事情，会不会就这么巧？

“森昊，你知道古武是谁，对不对？”

古森昊老实交代：“太舅公，我当然知道，古武是我的太爷爷。”

江晓琪苦笑了。

“好，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说没关系。”

“记住，孩子，我所说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增加仇恨，而是阐述过去，仅此而已。”

“古武是个正直的人，但又是个没有文化的人，他只知道医院为大众服务，却不知道我们对服务的要求。”

他告诉古森昊，当时医院的条件非常有限，古武要求人民医院必须做出表率，要让尽可能多的病人接受治疗，但是江院长却不完全同意，他对治疗的过程要求很严格，这样就导致了医院接诊病人的数量非常有限。

每天，都会有很多的病人被拒之门外，尤其是那一年，食物供给不充分，太多人挨饿了，古武要求江院长要不惜一切代价为病人解决难题，但是江院长与他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他告诉古代表：医院没有办法解决这么多病人的饥饿问题，而且流行性感冒必须控制病人密度，否则极容易产生人与人之间的快速传染，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会造成更大范围的传播。

于是，古武直接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

江院长靠边站了，但是他的医术早就征服了全医院甚至包括全城市的医务人员。

所有的人遇到大难题，还是会来邀请江院长会诊，江院长依旧是上申市的骄傲。

依旧是上申人民心目中的名医，救苦救难。

最关键的是，当时缺少药品，江院长自行研制了一些方子，解决了太多人的病症。

“问题出在那一次。我的医院里有两位年轻人，他们都很好学勤奋，但我对这两个人的看法有所不同，我当时认为，其中一位更加适合从事行政工作，他的智慧在对外工作、医务工作上，以及采购、后勤等方面表现出极大的天分，却不能成为一个好医生。”

“另外一位，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具有作为医生的天分，只是太过功利，手法激进，不愿意沉淀，我要磨炼他一段时间，逼着他用功做好基础。”

“这两个人，成为了我最激烈的对立面，每次批斗大会上，他们的态度最激烈，不过却也没有动手，尽是动口。”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工人出身的医生，他想要我全部的医疗日记。”

古森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忍不住问道：“太舅公，您说的这位工人出身的医生，叫什么名字？”

“宿闻茂，他叫宿闻茂，是一个很求上进的年轻人，然而，也是太功利、太追求成果的年轻人。”

果然是这个人！

古森昊当时就在怀疑，没想到，太舅公说出来的这个人，居然和自己想到的一模一样！

“孩子，你应该也认得他，就在前不久，你不是在小楼里治疗一位老人家嘛？当时宿闻茂不是也到了现场吗？”

“对，太舅公。”

他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么，太舅公，你的死，是不是和我太爷爷有关啊？”

江晓琪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的确，你这么说是对的，因为，如果不是他将我打成了坏分子，要求我积极改造，不再治病，而是去后勤科做清洁工，每天打扫卫生，包括扫地、打扫厕所，我自然也不会出现在锅炉房这里。”

这句话一说，古森昊的紧张几乎到了极致。

他知道，接下来太舅公要说的，就是他自己的死因了。

“那一天，锅炉房里，有个炉子坏了，需要修理，我当时正在打扫拆过锅炉的房间，那两个年轻人都来了，他们不是约好来的，而是不约而同。”

“他们，难道，除了宿闻茂，还有一个人叫严复甲？”

江晓琪啧啧称奇了：“孩子，连严复甲你都知道？没错，我说的另外一个年轻人，便是严复甲，他也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只可惜啊，当时他们都太冲动了，太冲动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