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才道:“王爷,再下有一策可解此局,就不知王爷肯不肯做?”
“哎呀我的卢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尽管说就是了,只要能不让路强进兵,什么办法我都肯用”
天松凝视着谯纵,缓缓道:“向秦国称臣,求秦国发兵”
听了天松的主意,谯纵一下就呆住了。
谯纵心中很清楚,自己不论怎么闹,都是汉人内部的事,可那秦国君主姚兴却是羌族人,自己向他称臣,百姓们怎么看自己?天下人怎么看自己?自己死后,还不得背着汉奸的骂名、遗臭万年?
天松明白谯纵在担心什么,沉声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秦国的兵马虽然强盛,不过想要攻入蜀中,却也不见得容易,另外他们还要先过路强那一关,只要挑动两方大战,王爷不就可以趁机休养生息了吗?”
天松说的这些,谯纵当然明白,只是这种事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他是个读书人,深知那些异族南下时,都对汉人做过什么,如果他选择投降秦国,也预示着他从此将失去天下士子之心,这对他将来的统治是大大不利的。
可若是不行此策,一旦路强大军杀入蜀中,自己这王爷不也做到头了吗?
一时间心里犹疑不决,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天松看出谯纵的犹豫,心中不由冷笑“又是一个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不失时机地道:“这件事可以做的隐秘些,我们可以对姚兴说,只有在击败了路强后,我们才能对其称臣”
在现实利益和身后名声中,谯纵终于选择了现在了富贵荣华。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本王先秘密派人去见秦主,请他发兵拖住路强,另外再要桓玄自梁州起兵”
天松微笑着插口道:“王爷这时还可给路强去封信,表明要与桓玄划清界限,以此来迷惑那路小儿,相信只要姚兴出兵,桓玄再添点乱,他也就没心思顾及我们了,说不定王爷还可兵出蜀中,在荆州大地分一杯羹呢,哈哈!”
谯纵勉强笑了一下,去路强地盘上夺食?自己还没虎到那种程度,只要路强不打进来,让自己消消停停地坐这蜀中之王,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谯纵密谋应对路强的时候,王诞在十几个亲随的保护下,担着各色礼物也到了蛮王摩脱的寨子外面。
王诞曾在宁州做官,对宁州的环境以及山中蛮族的情况很了解,这也是他敢来见蛮王的原因。
摩脱身材高大威猛,比路强还要高一些,四十多岁,长发披肩,一个硕大是金环套在脖子上,长相狰狞,双眼凶光闪烁,仿佛时刻要择人而嗜一般。
瞪着大眼珠子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诏书下面那个大红印上写的是什么。
其实做为一族之长,他是认得几个汉字的,但也仅限于几个,诏书上的内容还是王诞读给他听的。
摩脱长相虽粗,心却一点不粗,他知道在蜀中,还有不少可以同他平起平坐的蛮王,那么这个荆、江刺史为什么单找上自己?另外他对这份诏书的真假也存着疑惑。
皇帝宝印究竟是什么样,也只停留在传说中,他根本就未曾见过,而且一个刺史手中,怎么会拿出皇帝的圣旨来?
不过摩脱确实对诏书上的任命很动心,蜀中的群山中,象他这样的部落不下数十个,见面的时候除了厮杀,就只能称兄道弟。
可如果能得到皇帝的任命,成为所有蛮人之王,那可就不得了了,单子民怕不有几百万?
眼神闪烁中,随手将诏书丢在面前的木墩上,微笑道:“王大人是吧?呵呵!王大人来的不是时候啊!昨天谯纵也曾派人来过,也要正式任命我为蛮王,这却有些难办了,你说我该信谁的呢?”
摩脱汉字不认得几个,汉语却说的很好。
谯纵确实派人找过这些山大王,却只是送了不少财物,没什么任命。不是谯纵不知其中的厉害,而是蜀中的山大王太多,他封不起。
摩脱作为其中实力最大一支,所送的礼物当然不少。在谯纵想来,这些蛮人喜好金银,只要他们不闹事,给他们些好处是不成问题的。
单从这一点,就可看出人的眼光问题,同时也说明正统在现在人心中的地位。如果谯纵是皇帝,恐怕也不会只送金银了。
王诞微微一笑道:“大王深晓中原文化,应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吧?谯纵是什么人?乱贼而已,待我家大人天兵一至,必要他灰飞烟灭,到那时,他的任命还有什么用?难道大王也想和他一样,背上叛贼的骂名吗?”
摩脱听了王诞的话,眼睛顿时瞪了起来,这个汉人胆子当真不小,竟然敢如此同自己讲话?
王诞在摩脱的凶光瞪视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那里,他之所以选中摩脱,就是因为这个人虽有凶名,却并不莽撞,对待汉人也算和善。
这样一个聪明的蛮人,一定会明白其中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