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生活,总是要有人守夜的。
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新兵来说,确实有点难。
今天晚上,恰好轮到了白涟舟和凛夜。两兄弟平日里形影不离,步调统一,但这件事上,却有了很大的差别。
后半夜了,白涟舟坐在天启神树下,眺望着不远处如同春笋般的小帐篷。
神树远远比他想象中要粗壮得多,粗略估计,就算是把新兵营所有人都叫过来,也无法完成合抱。
而高度,更不用说了,从顶上落到地面,挺久的。
“又是咱俩。”凛夜从远处走过来,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夜晶灯。
“师弟啊,你说这算不算命中注定?”
说到这儿,凛夜由衷开心地笑了笑,坐在神树裸露在地表之外的根系上。
头顶上方,偶尔有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
“啊欣欣向荣的世界啊!”他向后仰躺下去,放声呐喊道。
白涟舟不留情面地提醒道:“小心点,你脑袋上边有鸟粪。”
凛夜笔挺地坐起来,踹了他一脚:“真特娘的不解风情。”
小师弟失笑,脸上一片凄苦。
“我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了。”他愈发无聊,主动找着话题,“咱俩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聊了一整夜。”
“你不紧张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守夜呢。”
显然,白涟舟没有半点激动之情,他遥望着那些熄了灯的帐篷,沉默不语。
“师弟,你怕吗?”凛夜抠着手指,冷不丁问道。
“怕什么?”
“亡灵死士啊,那些黑雾。”
白涟舟矜持地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不怕这个。”
“要说害怕的东西”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怕哪天有机会回弗吉利亚了,却找不到家。”
好在他们两个都不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凛夜虽然做不到完全感同身受,但内心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接话头,就自顾自地唠叨,“不能用砍的,灵术也不好使,居然还得靠那几个火灵师罩着咱们。”
“那也没什么不好。”白涟舟想了想,道:“西塞尔先生不在,咱们免不了得跟其他火灵师打交道。”
“等有机会,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凛夜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要是找不到家,你就带我去桑讷堡玩一圈,爷身为一个占星师,怎么也得见见世面,你说是吧?”
“行啊,”白涟舟意味深长地说,“师兄,你对女孩子的态度,有对我的一半体贴,肯定就不用愁孤独终老这事儿了。”
“我又不是去见你家长,”凛夜给了他一拳,“再说了,要见也得是你跟我走,弄清楚自己身份。”
“师兄在这方面挺执着啊。”
“滚,老子不喜欢男人,长得帅的也不行。”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师弟,你有没有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异性的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种,臭味相投的就别说了。”
“邻家姐姐倒是有,不过那时候我太小了,人家都没正眼瞧过我。”白涟舟撇撇嘴,反问:“你有?”
“有。”“你俩绝交了吗?”
凛夜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问问题的吗?”
“不怪我问,主要是没几个女人受得了你。”
“嘶小兔崽子,不听拉倒!”
“好好好,我听,”白涟舟连忙妥协,哄着说道:“师兄说的是谁啊?”
“就在那边帐篷里睡觉呢,你猜是谁。”凛夜望着远方,忍不住笑了。
“首先排除格温德林。”白涟舟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道。
“说起来,有段事儿没跟你讲过呢。”
凛夜也不理会,只托着下巴,陶醉在回忆里,“虽然她出身灵族,我只是个小商贩家的孩子,但我俩很早就见过,也很早就认识。”
“我家在图布里克那边做生意嘛,除了卖纪念品和特产以外,还会定期给圣朗德尔城里的贵族们送海产品先前都是我爹去送,后来就让我和我哥去送了。”
“半个月一次,一来二去的,就见上了。那几年恨不得天天往王都里跑,但是我娘管得严,我没少跟她闹脾气。”
“后来,我哥想了个好主意。每次送的都是些活鱼、活虾什么的,就弄死几条,或者干脆扔掉,这样就不够数了,我哥就让我先进城,在灵族领地等着,他回家拿新的”
“我哥那人,平时不太爱说话,我娘从来不怀疑他撒谎。他每次拿鱼的理由都不重样,一拖就能拖一下午。”
“我和格温德林,就熟悉了。”
“再后来啊我也是为了她,才想方设法进的医疗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