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清冷,带着一丝冬日的寂寥,透过占星族大殿的狭窄高窗,旭日的光混洒满人间,照映在二楼的房间里,为地板和墙壁染上浅金色的条纹。
晨曦倒映在溶魅水银色的瞳孔之中,他神色肃穆地眺望着远方的圣朗德尔王宫。
维奥莱特帝国的旗帜上,画着蓝底白条的水波纹理。
安静舒适的气氛被“咚咚咚咚”的砸门声打破了。
凛夜等不及溶魅的回话,直接推开门,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谁又惹你了?”溶魅轻笑道。
凛夜喘了口粗气,意味不明的盯着溶魅的侧脸。
盯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师父,当时我怎么劝你的,灵使不能随便乱收,你看看,现在白涟舟都敢当着我的面,跟弗吉利亚帝国的人沟通情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溶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终于知道格温德林在背地里骂你蠢了。”
凛夜气得直翻白眼,他快步走到窗户边,双手掰着师父的脸,迫使他看向门口的方向。
“师父您看。白涟舟和那个叫葵黛尔的女人,明目张胆的在咱们占星族的地盘上聊天,他要是把咱们的秘密抖搂出去,那可怎么办呀!”
溶魅被凛夜的手冰得一抖,疑惑地问道:“什么秘密?”
“就是”凛夜神色紧张地看着远处的一男一女,“镇世决啊!”
“镇世决?跟咱们占星族有关系吗?”溶魅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凛夜,在维奥莱特帝国,不可以轻易提镇世决这三个字,明白了吗?”
“可是师父,您”
“白涟舟凭什么说我是镇世决的拥有者,平我挪动了一颗星星吗?这样的灵术,是个幻术师都会。”
“您要有危险了啊!您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溶魅垂着眼睛,心头微微一酸。
他转而盯着凛夜的眼睛,语气和缓地说:
“凛夜,谢谢你,谢谢你替我隐瞒了这么久。”
“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太年轻,没有认真考虑过你知道‘镇世决’之后的后果。这样危险的事情,应该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未来就还需要辛苦你,继续帮我隐瞒下去。”
“凛夜,是师父不对,希望你不要恨我。”
“您怎么能这么说?”
凛夜满脸委屈地跪在溶魅面前,眸子里啜着泪水。
“师父,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您安全。我从来没觉得知道您的秘密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没有您,我此生就是一个普通人,帮我爹看货摊,帮我娘种地,一生都没有机会来到圣朗德尔”
“师父,我从来没有怪过您,从你收留我的那天起,我就打定主意,无条件服从您一辈子。”
“您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您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占星师,如果我对您能有一星半点的帮助,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溶魅的瞳孔开始颤抖,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流泪。
“师父您知道吗,在我得知白涟舟占卜到镇世决的消息时,我真的担心死了。”
凛夜红着眼睛,靠着溶魅的膝盖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在想,您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未来的每一件事都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之中!”
“但是您没有让白涟舟去死,您救了他,甚至帮助他恢复灵力您为什么要这么善良的对自己的敌人?如果他真的是那位统治之主的手下,您不是很危险吗?”
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凛夜,溶魅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究还是个内心脆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被自己保护的很好,没经历过什么风雨。
这一年来,凛夜肯定真真切切的接受这个新来的小师弟了。
此时,他突然看见白涟舟与故国旧友重逢,心中肯定是百感交集,担心相处过程中有什么纰漏,成了对方推断“镇世决之主”的直接证据。
情至深,情之切,让溶魅这个不善言谈的闷葫芦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他的心里一阵酸楚,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任何一个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哪怕是最亲近的灵使,凛夜。
他一直觉得,凛夜学灵术的根本,只是想复活哥哥
但没想到,身为师父的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哥哥。
两个人之间的种种,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
“凛夜,是我太过弱小,没办法保护你和整个占星族的安全。弗吉利亚帝国任何一位族长的实力,都在你我二人之上。空有一个镇世决,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层保护,实际上危险重重。你天赋异禀,跟着我受委屈了。”
“当然不了,师父,我在您身边呆着更有安全感。”
凛夜抽了几下鼻子,转而破涕为笑,说道:
“您现在就应该好好留意白涟舟和那个叫葵黛尔的女人,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尤为重要。不过,这些应该不用我说,您肯定比我想到的早”
“我就是担心,白涟舟若是全盘托出,您的嫌疑会很大。”
溶魅沉声道:“在他们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有嫌疑反而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难道您”
溶魅望着少年,目光坚定,仿佛实在引导他继续往下说似的。
凛夜有些不确定,支支吾吾地说道:
“难道您让我有意无意地暗示白涟舟,就是想让他在您和溟魍族长身上怀疑,却一直找不到证据吗”
“然后间接引出背后那位统治之主吗?”
“没错。并且我已经能够确定,统治的拥有者就是弗吉利亚帝国的灵族族长,欧内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