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舒坦!”
陈鸿庐摇头失笑,默默拿起另一杯,只是呷了一口,缓缓放下,揶揄道:
“怎么,还不准备开口吗?”
“再不说,满饮此杯,我可就要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给对方满上。
牧道源露出苦笑,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鸿庐兄的双眼。”
“你也知道,我欠贵妃娘娘天大的恩情。”
“当初,若不是她搭救,我这老骨头,早就不知道埋在哪座荒山上了。”
陈鸿庐摆摆手,打住对方的话茬,道:
“咱们老兄弟多年,这感情,还不至于那么淡薄。”
“再者,你在我陈家坐镇,获益最大的,还不是我陈家?”
“所以,你不欠陈家什么,反而,陈家欠你甚多。”
端起茶杯,示意对方同饮。
轻啄一口,继续道:
“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文治武功,不输太祖!”
“更何况,帝国自建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凡人帝王之先例!”
“玄清的孩子,不争气啊!”
“那个位置,不是他能够触碰的。”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牧道源摇头苦笑。
他如何不知对方的意思。
虽然,对方极力拉拢自己,将陈玄清的恩情,划归到陈家之中,但,他的心里,却有自己的账本。
他清楚,陈玄清的目的,也不是让自家孩子去竞争那高不可攀的位置,而是,维护其自身安危。
到头来,混一个闲散王爷,也是不错的结局。
只是,眼前的这个以老友自居的老人,似乎,并不愿意帮这个忙。
笑容渐渐消失,沉吟半晌,道:
“鸿庐兄,难道,那孩子,连保全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外孙啊!”
看出对方的深意,陈鸿庐一时间,没有给出答案。
他好似在沉思。
一边沉思,一边将白子收回,只是,动作很缓慢。
好似,在为自己争取思考时间。
牧道源也没有催促对方,他清楚,作为一方大家族的掌舵人,陈鸿庐有自己的考量。
毕竟,他要对整个陈家负责。
而他牧道源,孓然一人,无牵无挂,做事,没有那么多顾虑。
待,棋盘上的白子清空,陈鸿庐才叹息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外孙,最近可是做了不少大事。”
“跟大皇子闹翻了,没有弥补可能的那种!”
“陈家在这样的局面里,是十分的。”
“另外,我陈家,为了在此次的宴会上,保存他的颜面,派遣了一个精锐子弟。”
“你猜怎么着?他直接给我将人关押起来了!”
“若非,他拥有着皇子身份,我陈家能忍这等屈辱?”
既然对方说的这么直白,牧道源再说什么,就是自讨没趣了!
他无奈摇头,拱手道:
“鸿庐兄恕罪,你就当我没有来过。”
“慢走不送!”
看到牧道源远去的身影,陈鸿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芒。
因为,当他将所有白子清空,棋盘之上的黑子,分明呈现出一个‘和’字!
和?
和为贵!
家和万事兴!
还是在规劝他。
另一方面,也突显出,对方棋艺之高超。
他自认,以自己的棋力,还做不到聚子凝字的境界!
而刚刚,牧道源的恭维,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讽刺!他的沾沾自喜,是多么的可笑!
这时,一个样貌与之相似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目光触及棋盘上,由黑子凝聚的‘和’字,瞳孔一缩。
“父亲···那件事···我们真的要那么做吗?”
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儿子,这个时候,还流露出几分犹豫,陈鸿庐脸色铁青。
“糊涂!”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
“记住,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永远成不了气候!”
陈青舟心里叹息一声,表面上,却是一副受教的模样。
一边是家族利益,一边是最疼爱的妹妹,以及她的孩子。
他试图平衡,却没有那个能力!
“父亲教训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时,陈鸿庐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又道:
“去,吩咐曦炎,要他务必将牧道源的本领学到手!”
“这个老家伙,有了隐退之心啊!”
“他人可以走,但技艺,必须留下!”
“父亲,我们要不要?”
陈青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摆摆手,陈鸿庐道:
“没有必要!”
“如今,我陈家已然位列帝国最强大的几个家族之一。”
“我们要展露出自己的胸襟,格局,肚量与气量。”
“否则,怎么会越来越多人才加入?”
陈青舟拱手一拜,表现屈服,顺从,暗地里,大翻白眼,不以为意。
“父亲说的有道理!”
“我一定好好干,给陈家争光添彩”
陈鸿庐感到一阵乏力,摆了摆手,让陈青舟离去。
他则一个人静坐,好似在欣赏,这满园的风光。
但,那饱含岁月沧桑,智慧沉淀的眼眸,闪动不已。
他,没看上去那么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