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修绝目光清冷,眼底情绪繁复,在霍云裳的剑离自己几个厘米的时候,闪身到了霍云裳的身后。
霍云裳也反应很快的将手中的剑一个反手,向身后刺去。
“不要打了,裳裳。”
轻声细语,温柔至极。
狂雪中的霍云裳身形一僵,持剑的手就那样如同一颗化石般僵在那里,那声裳裳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她劈的无处可藏。
裳裳,多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称呼,记忆深处,他便是那般温柔的叫着她,不,那不是她,是原来的霍云裳,她的义女霍云裳。
“你为什么叫我裳裳,你以为这样叫我就不打了吗?杀修绝,拿出你的武器,你我一决高下吧,如果我赢了,伏羲琴,你双手赠奉。”
杀修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薄唇微启,“好。”
霍云裳一怔,如星的眸子露出几分迟疑,而后便再也没有犹豫的朝着杀修绝尽使杀招,招招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强大的灵力,而杀修绝也小心警惕的应对着,四周,以他们为中心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狂风暴雪将二人的身影埋没在里面,形成一层厚厚的屏障般。
而里面,霍云裳和杀修绝也打的昏天暗地,二人强大的气场还将四周的雪地炸的粉碎。
持续了不久的打斗,他们纷纷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次出手,都是撕裂空气般的刀光剑影,那力量形成的气场也瑰丽无比,直震得这琅邪之巅开始摇晃。
霍云裳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到杀修绝那清沁如泉的眸子中的信息。
“噗···”
一声剑入血肉的闷声响起,顿时,激烈的打斗停止了。
霍云裳僵在那里,惊恐的看着手中的诛神剑深深地没入了杀修绝的胸口,血顺着衣衫往下汹涌流动,霍云裳仿若听到了那血流的声音,直直的占据着霍云裳的神经,血,片刻便染红了雪白的衣衫,如同正在绽放的曼珠沙华,鲜红的刺眼,霍云裳只觉得惊得忘记了呼吸。
“杀修绝,为什么躲?”
他明明可以躲得过去的,她与他算是实力相当,单打独斗,保命还是绰绰有余,除非他···
蓦地,霍云裳更加惊恐的看着杀修绝,看着他渐渐苍白的脸,那一向深不见底而又执着的眸子中,此刻竟带着解脱的笑意,霍云裳心惊不已,他不想活了,他真的不想活了,被诛神剑刺中,轻者散去修为,重者,散去魂灵。
杀修绝看着她那惊恐的样子,微微一笑,然后徒手抓住了诛神剑的剑刃,并在霍云裳摇头不忍中,将剑拔了出去。
噗···
又是一声血流如注的闷响,那喷出的血流瞬间染红了雪地,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点点红梅,极致死寂的美丽。
“为什么?”
霍云裳脸色有些苍白,然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脚下虚晃的杀修绝,扶着他坐下,并且想要为他度灵力疗伤,却被杀修绝一把阻止了。
“不要···白忙活了,咳咳···心已死,要这副躯壳做什么?”
“不,杀修绝···你还要寻找你的漠然,相信我,终有一天,你们还会见面的,也许就是明天呢。”
霍云裳有些哽咽,心底里浮出一种她控制不住的情绪,那是一种孺慕之情,记忆深处,那个原来的霍云裳可是将他当做最亲最亲的义父。
杀修绝气若游丝,艰难的扯出微笑,细细的看着霍云裳,然后接着说道,“傻瓜,不要哭了,我的裳裳,义父从前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咳咳,你一定要原谅义父,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义父,补偿今生对你的亏欠。”
看着死意已绝的杀修绝,霍云裳眼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头疼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脱体而出一般。
“不,义父,你不可以死,不要,裳儿不要义父死。”
霍云裳看着杀修绝,哭诉的竟像个孩子般无助,她拥着杀修绝,觉得心好疼好疼。
“乖,裳儿,那把便是伏羲琴,拿去,去找你的莫邪,去和他幸福的在一起,这世间,也只有他才能让你得到幸福,得到我追求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杀修绝遥指着不远处那把伏羲琴,微笑真诚的说道。
霍云裳蓦地心里一惊,有些惊讶的擦干了自己满面的泪水,杀修绝要死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刚才她做了什么?
“杀修绝,你真的不想活了吗?”霍云裳平静的看着杀修绝,与刚才哭的泪流满面的她判若两人。
看着这样的霍云裳,杀修绝那嘴角的微笑淡了下去,他拼劲最后的力量,终究只能维持一刻的记忆么,他的义女裳儿再也回不来了,他真的亏欠她太多太多。
“裳儿,再见···”
杀修绝解脱的笑了起来,笑容明亮如阳光,纵然是这满地闪耀的琅邪之巅,也遮不住那嘴角牵起的风华。
霍云裳很平静的看着拥着的杀修绝缓缓地散去,如同陨落的星石般,那样逐渐淡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风中,一个白影闪电般的出现,然后抓住了杀修绝的最后一丝游魂,在霍云裳还没看清是谁之时,便快速的消失不见。
霍云裳心里一震,然后快速的将那把伏羲琴收入了纳戒之中,便往那道白影消失的地方飞去,那个方向,她没猜错的话是魂界,那个白影是要将杀修绝的最后一丝魂投胎转世。
九界之中,投胎转世,必须经过魂界忘川的奈何桥,所以,一定去了那里。
杀修绝既然想死,又知道她一定会来,那么他的手下想必也不会为难殿宇宏和月轻舞,所以,霍云裳倒不是很担心。
琅邪之巅的山脚下,月轻舞被抓,殿宇宏正与杀修绝的魔兵对峙着。
“放了我的娘子。”殿宇宏急的快要暴走,怒视着那些个魔兵。
而正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身材魁梧,长相阳刚俊美的男子,只见他对着魔兵一挥手,“放他们离开。”
而后,殿宇宏和月轻舞便莫名其妙的被放离开。
无寐看着他们走后,才目露悲伤,仰望着琅邪之巅,魔尊大人,无寐留不住你,你为情所困几百年,也许死才是你的解脱,永别了魔尊。
想到此,无寐突然转过身来,手中持着一枚黑玉,然后铿锵有力的沉声说道:“奉魔尊之名,从今天起,我便是魔界之尊,接替杀修绝的位子,谁敢不从,等同藐视魔尊杀修绝,这是魔旨。”
他的声音罢,便见成千魔兵集体叩拜,声势浩大。
自此,魔界之尊再也不是杀修绝。
————
忘川魂界
欧阳姒錦焦急的奔跑着躲避游荡的魂灵,然后一路直奔奈何桥。
她看了一眼,手中有些淡化的魂灵,顿时更加着急,怎么办,就快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她的身形被一个小魂兵发现了。
“站住,穿白衣服的那个,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
欧阳姒錦后背一僵,然后踌躇不安,看了一眼比刚才颜色更淡的手中魂灵,欧阳姒錦简直快要急疯了,听着后面逐渐靠近的声音,欧阳姒錦暗中换换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只等那魂兵一过来,便将其打个魂飞魄散。
“快走。”
正在这时,魂兵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轻微的风声,便见一个女子闪电般出现,并以神速,将那个魂兵打了个魂飞魄散。
欧阳姒錦疑惑的看着霍云裳,迟疑道:“是你?”
霍云裳没有心思看她,而是看着她手中那个近乎透明的魂灵,然后急急地喊道:“快走,快去送他投胎,再晚便来不及了。”
欧阳姒錦蓦地一惊,然后快速的飞奔向不远处的奈何桥,并打飞了奈何桥上的魂兵,在霍云裳紧张的目光中,将杀修绝的最后一丝魂魄送入了轮回。
而这时,她们也惊动了魂界的魂皇。
魂皇率魂兵很快便将霍云裳和欧阳姒錦包围了。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霍云裳你终于来了。”魂皇贪婪的看着霍云裳,对于她的自投罗网,简直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怎么?你非常希望我来吗?那真是太好了,魂皇,今日我便与你好好的算一算旧账如何?”
霍云裳嘴角翘起一丝冷冷的嗜血笑意,对于这个无恶不作的小人,她早已看透了,这么多年他看似安分守己,却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别以为她不知道,只是无暇理会而已。
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姒錦,霍云裳有些不解,她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然后救下杀修绝。
“你便是霍云裳吧。”
欧阳姒錦微笑颔首,琅邪之巅,虽然看似是她杀了杀修绝,但是她却知道,倘若杀修绝不想死,她又如何伤得了他,修绝,这么多年,我只想一直在暗处默默的看着你而已,仅此而已。
霍云裳眼神沉了沉,却没有说话,现在她要对付魂皇。
“魂皇,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十大神器吗?”
冷笑的说罢,霍云裳自纳戒中取出了火域冰种,悬浮在手中心,蓝色的浓郁光芒内,冰种如同一个鸡蛋般,在霍云裳拿出的瞬间,忘川之上,便飘起来鹅毛般大小的雪花。
大雪如同泼墨般,只是一会儿,便将忘川盖了个严严实实。
魂皇惊呆了,眼中露出更加强烈的贪婪之色,神器真是好东西,这只是其中一件,如果得到十件,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看着已经冰封的忘川,两岸的曼珠沙华也被冰封在了蓝色的冰之内,魂皇这才正了正脸色,仿佛根本不担心。
“够了,今日之事,本皇决定不予追究,你们走吧。”
说罢,魂皇自手中发出红色的地狱之火,全部投入到忘川之上,片刻,被冰封的忘川恢复了刚才。
霍云裳神色一变,地狱之火,她倒是真的忽略了,地狱之火的纯粹,足可将魂灵烧的灰飞烟灭。
心里思量一番,霍云裳决定顺着台阶就此离开,十件神器已经凑齐,未免夜长梦多,她决定马上就开启神界之路。
想到此,霍云裳身形一闪,然后飞出忘川。
欧阳姒錦也跟着她一起出来。
看着相继离去的二人,魂皇冷冷一笑,然后大声说道,“来人呐,召集十万魂兵,我们攻打神界的日子到了。······
魂界之外。霍云裳刚出来,便被后面的欧阳姒錦叫住了身形。
“霍姑娘,我有话跟你说。”
闻言,霍云裳转过身来,这才仔细的将欧阳姒錦打量了一番,她娉婷身姿,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娥眉翠黛,美似仙女。
“有事?”
欧阳姒錦闻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见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闻言,霍云裳来了兴趣,然后半信半疑的看着欧阳姒錦,“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姒錦。”
霍云裳敛眸,心里有一丝疑惑,欧阳姒錦,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对了在仙宗门。
“你是仙宗门的那个女师尊。”
霍云裳肯定的说道,她不会记错的,蓝千染跟她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