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还在沉思,范雎接着说:“况且将军乃是百胜名将,手下兵精将勇,朝庭还要依仗你,断不敢拿你怎么样!”
这番话精辟入里,说得左良玉心花怒放。他忽地站了起来,向范雎一拱手,说道:“先生一席话,真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左某佩服。况且与贼兵决战,正是我的本意,我这就起兵,先夺回巫县,然后再与张献忠决战。”
范雎笑着立起,拍拍左良玉肩膀,没再说什么,只是道:“我这里先预祝将军,马到成功。”
范雎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子义正在这里等他。一看他回来,便问:“与左良玉说得怎样了?”范雎一笑:“我虽然没有张仪那张利口,可也不差,只三言五语,便说动了他的心思。”
子义点头,却问道:“先生一心想要鼓动左良玉与张献忠决战,究竟是何意思呢?此时该与我明说了吧。”
范雎坐下,倒了杯酒喝下去,悠然道:“可以。我这么做,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除去左良玉。”
子义道:“为什么?他有什么可怕的么?”
范雎轻轻摇头:“子义将军,你不知道,左良玉乃是一员良将,不比你差。官军若重用此人,农民军很快就会被消灭,农民军如果被消灭,我们的机会也就没有了。因此必除此人。”
子义点头:“先生所言极是。那第二呢?”
范雎道:“只要左良玉败于张献忠,杨嗣昌必定治他个二罪归一,左良玉轻则丢官,重则丧命。此时杨嗣昌失了良将,军中丧胆,必定无法削平张罗二人的叛乱。那时杨嗣昌也不会好过的。皇帝对他的信任,也就到头了。那个时候,就轮到我与你,统率全军。”
子义恍然大悟,一挑大指:“先生果然高见。可是万一……”
范雎一笑:“你怕左良玉击败了张献忠么?”子义点头,范雎道:“左良玉只有一万人,张罗联军众逾十万,而且占了有利地势,我想左良玉再厉害,也不可能击败十倍于已的农民军吧。”
且说左良玉,他送走范雎之后,又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猛然站起身来,吩咐前营立刻开拔。
前营都是他自己的人马,这些昌平兵跟随他南征北战,直到现在,这支部队几乎已经成了左良玉的家兵,除了他,谁也指挥不动。左良玉并不注意军纪,因此他的人马在百姓中的口碑极差,但是这些人对左良玉,都是敬若神明,只要左良玉发话,刀山敢上,火海敢钻,战斗力极强。
命令下达之后,前营立刻收拾人马,赶奔巫溪,左良玉为了甩开杨嗣昌,亲自率军为前锋,他的儿子左梦庚尚未成年,也随军进发。
左良玉知道,此时的巫溪已是一座空城,张罗联军已经放弃这里,因此他赶到巫溪时,只见城门大开,城中一片狼籍,显然农民军退走的时候,在这里曾经大肆抢掠烧杀过。
左良玉进了城,吩咐手下人张贴告示,晓谕全城及城外的百姓,然后传下令来,立刻囤积十天的粮草。
这个时候,左良玉军中的粮食,只剩下两天的了。于是他的人马分散开来,四处打粮,巫溪城中没有什么人了,便到城外抢粮,一时间闹得方圆几十里之内,鸡飞狗跳,怨声大起。
立刻有农民军的细作报给了张献忠,此时的张献忠已经到了玛瑙山,凭险固守,他与罗汝才听到细作传来的消息之后,张献忠哈哈大笑,拍着罗汝才的肩膀:“曹操,怎么样,咱们这个举动,就像黄鼠狼等鸡,左良玉哪还敢来!”
罗汝才道:“不可大意啊,左良玉传下令去,要囤积粮草,看来早晚会打过来,咱们军中虽然有将近一个月的粮食,可也得防着杨嗣昌在后面捣鬼。”
张献忠呸地吐了一口:“杨嗣昌,他就值个鸡毛。在老子眼里,除了左良玉是只老狐狸,其余的人,不在话下。来来来,把你的鼓乐班子叫上来,咱们好好乐乐。”
这罗汝才喜好酒色,每打下一座县城,他都要在城中搜掠一番,把一些有姿色的女人抓来,以充他的后宫。时间长点之后,看着有不顺眼的女人,就赏给部下,这些部下将那些女子淫辱之后,或是杀死,或是卖掉,甚至还有时烹煮了,当做军粮,甚是残忍。罗汝才除了好色,还喜欢乐曲,搜罗了许多会吹拉弹唱的乐伎,养在军中。每次与部下喝酒时,都让她们奏乐助兴。
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二人喝着美酒,搂着美女,听着美乐的时候,左良玉于进驻巫溪县城当夜,便下了一道急令,全军集结,直扑玛瑙山。
这便是左良玉的奸狡之处。
他知道左近乡镇必然有农民军的细作,于是才下令囤积军粮,做出一个要在巫溪县城驻扎几天的样子,等到了夜里,却突然集合人马,猛扑玛瑙山的农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