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想了片刻,微然点头,说道:“以你来看,给他们一个什么爵位才好呢?”
杨嗣昌道:“我大明朝自洪武太祖以来,便有祖训,异姓不王。因此不能封他们为王。除此之外,我看可以封他们一个公爵,并且把关中之地封给秦军,那个地方,本就是秦军控制之下,因此朝庭没有丝毫损失,却去了一个大敌,何乐而不为?”
崇祯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轻轻摇头:“这个主意好是好,但是一旦施行,便是开了先河,别的反贼会争相而起,如何是好?”
杨嗣昌微然一笑:“别的反贼根本没这个实力,不等他们发展壮大,官军就可以灭了他们。至于秦军方面,只要朝庭灭了那些流贼,陛下随时可以撤去那个公爵的爵位,那时秦军没有了援军,支撑不了许久。”
崇祯思索片刻,才道:“此计好是好,但是以朝庭之尊,刚打了一次败仗,就去招抚,是不是显得过于懦弱了?会被天下反贼耻笑。”
杨嗣昌道:“这一点不劳陛下担心,臣会让秦军先派人来,与朝庭和谈的。”
崇祯道:“如此甚好,但是秦军方面,会派人来吗?要知道,那个什么秦王,听说可是高傲得很呢。”
杨嗣昌道:“这个臣也有计较,有一个人,可以当此重任。”
崇祯问:“哪一个人?”
杨嗣昌道:“范雎。”崇祯一皱眉:“范雎是秦军方面投过来的人,那个秦王恨他入骨,他担此重任,只恐会坏事。”杨嗣昌笑道:“范雎足智多谋,这一次熊文灿兵败,多亏范雎在潼关,招集溃兵,重整人马,才不至于一败涂地,而且范雎还招降了秦军中一员重要将领,这在大败当中,算是小胜了,我想只要他用心,此事一定可以办成。”
崇祯还是有些担心:“那个秦王心高气傲,要他对朕称臣,只恐不易啊。”
杨嗣昌道:“只要那个秦王是个明白人,他一定会的。”崇祯想了良久,才一咬牙:“好吧,就这么办,你去拟旨,注意,要不卑不亢,别失了朝庭的威风。”
杨嗣昌连忙躬身:“遵旨。”
崇祯道:“另外,我封你为六省总督,所有山西,河南,湖广,四川,陕西,甘肃六省的剿贼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圣旨明日下达。还有,加封范雎为兵部侍郎,兼陕西巡察使,让他紧守潼关,不得放秦军进入中原。”
杨嗣昌跪倒磕头:“多谢陛下信任,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果然第二天,朝庭便下了这几道旨意,首先是锦衣卫奏着圣旨到潼关,将熊文灿押解京师。
熊文灿自从给皇帝上书,又写信给杨嗣昌之后,心一直悬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过得了这关,杨嗣昌将如何为自己讲情,他并不知道,而且杨嗣昌也没有给自己回信,于是熊文灿坐卧不安。
这几日中,潼关的官军已经在范雎的安排下,开始休整。这次休整不光是救死扶伤,休养身体,范雎还对整个人马进行了整编。
大战之后,很多官军将领当场战死,其中尤其是偏将副将千总这样官职的人,死了足有几十个,于是这些人手下的兵,就成了孤军,只有一个主帅,那就是熊文灿了。
而等到大家坐下来,细细谈论起这场兵败,无一不对熊文灿恨之入骨。
熊文灿代替孙传庭,本来大家就不服气,而且孙传庭在的时候,军中没有打仗,也不攻城,只是和白起碰了几次,白起都没有硬拼,一打就走,因此官军没有什么伤亡,而熊文灿一来,则不同了,他下令猛攻城池,西安城高墙厚,城头上的大炮威力不小,守军又极是强悍,攻了一个来月,伤兵损将,只捞了几块城砖,这些军兵如何不气愤。
再说这场大败,熊文灿在白起面前,就像泥捏纸糊的一样,手中空有七八万人马,却顾此失彼,方寸大乱,而秦军来袭的时候,熊文灿不敢死战,指挥又很不得当,极度缺乏临机应变的能力,始终被秦军占着上风,他自己又贪生怕死,一看势头不妙,先行逃跑,完全不顾自己的人马,这样的人如果还不严惩,谁还会卖命?
于是这些官军三十人一群,五十人一伙,坐谈立议,都是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