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写好了信,甘越带在身边,然后趁夜溜出营门,赶奔华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庭便坐进囚车,由缇骑押送,向京城进发,范雎率着贺人龙,高杰等大将在营门相送,数万将士肃立无声,目送着他们的统帅离去,好多人都流下了泪水。
又过了三天,熊文灿终于来了。
他接到圣旨之后,十分欣喜,事先他已经收到了杨嗣昌的书信,写明了已推荐他出任陕西巡抚,去往关中督师。在熊文灿来看,十万雄兵,攻一座西安城,应该不费太大的力气,这件功劳,自己是坐定了的。
熊文灿知道,孙传庭在这时恐怕已经离了大营,被押送上京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因此他草草收拾了一下,带了五百铁骑,快马加鞭赶往关中。
他来到军中之后,范雎,高杰等人率先迎接,十分殷勤。令熊文灿很得意,他认为自己的威名,已经足以替代孙传庭。
但是河南,山西等地调来的人马,对他却是不冷不热,甚至有点蔑视,熊文灿心头有气,但也没有显露什么。
熊文灿到了军中,立刻大会诸将,准备攻城。他将圣旨宣读了一遍,然后满含杀气地道:“圣上已经下旨,西安城乃关中重地,久攻不克,军心不稳,天下不定。今日熊某前来督军,就是要尽快拿下西安,让圣上宽心,天下安定。诸君务必努力向前,有敢轻军,慢军,乱军,盗军者,立斩。”
他发下了军令,然后命令准备攻城器械,第二天一早,便开始攻城。
果然不出孙传庭所料,熊文灿在布置兵力时,将河南山西等地的人马,放在前面,让他们第一批上,而高杰等人的人马,则放在后面。
第二天一大早,城头上的秦军突然发现,一向按兵不动的官军大营,突然热闹了起来,无数士兵抬着云梯,冲车,箭楼,涌向城前。
城头上的秦军吹响了号角,呜呜的号角声马上传遍了整个西安城。
被围两个多月的西安,终于开始了浴血搏杀。
城头的大炮开始轰鸣起来,炮弹在官军中炸开了花,伤亡开始增加。官军由于有熊文灿在后面督阵,不敢退后,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一些人倒下,而更多的人则冲到了城墙跟前,架起云梯,开始爬城。
后面的官军有的推着冲车前去撞城门,有的爬上箭楼,与秦军对射。那些箭楼和城墙差不多高,甚至有的箭楼要高过城墙,因此官军在上面射箭,对秦军威胁很大。
秦军也有办法,他们将大炮的炮口抬起,对准了箭楼,连连发射炮弹。不少箭楼被大炮击毁,上面的官军掉下来,摔死在地。
箭楼被毁去,官军又在城下立起发石机,但是更多的石头只是砸在城墙上,砸碎了一些城砖而已,效果甚微。
而秦军的大炮却是越发威猛,打得城下的官军鬼哭神号,官军的冲车也被城上的石头砸碎,无法使用,只有依靠云梯攻城了。
但是这些爬城的士兵始终无法站上城头,秦军准备得甚是周全,一见云梯上爬满官军,便用推钩将云梯推出去,重摔在地上,云梯上的官军,不少被摔得骨断筋折。
官军攻打了一天,除了砸碎了几块城砖以外,没有任何进展,熊文灿看看天晚,只得下令收兵。
就在这天晚上,官军很多人都十分疲累,更添了不少伤员,因此吃过晚饭之后,大家都很早睡下了。
刚刚睡到半夜,突然有一支骑兵如同鬼魅一般,踏破营寨,直冲进来,这些人所到之处,乱砍乱杀,又放起大火,烧得官军营中一片慌乱。
熊文灿披衣而起,跑出来一瞧,也吓了一跳,以为是城中秦军出来偷袭,但一看方向不像,动乱的是自己的后营。而城中的秦军绝不可能绕过自己大营,在后面杀将起来。
不用问,这又是白起在捣鬼。
范雎,高杰等人很快都到了,高杰自告奋勇:“大帅,我带本部人马,将此贼杀退。”
熊文灿忙不迭地点头:“高将军速去,速去。”
范雎紧皱眉头:“大帅,这又是白起来偷袭了,此人不除,我军在城下无法立足,天长日久,只恐要生出大的变故来。”
熊文灿深以为然,这白起来去如风,如鬼火一般难以捉摸。自己的人马在明处,白起在暗处,而且自己的人马分做四门,绵延数十里,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座营寨,都有可能是白起的攻击目标。
他怕的倒不是损失多少人马,而是这种恐惧的心理战。
为了提防白起偷袭,他的人马就无法睡得安稳,时间一长,会把士兵们憋疯的,真到了草木皆兵的那一刻,用不着白起来打,官军自己人中间,就会出现哗变。
没有人能长期生活在恐惧之中,最后的结果,不是在恐惧中死亡,就是在恐惧中发疯,这两种结果,都是白起期望的,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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