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微然一笑:“不要费心思了,世上有断头李公子,绝无投降李公子。在我看来,官军与流贼,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害民之贼,上贪下吝,天下已无可救药,民心离散,朝庭早有败亡之兆,单凭你们几个孤臣名将,又岂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眼下的大明,就像两千年前之大秦,中原西北,早已烽火连天,刘项之辈已出,明朝灭亡指日可期,你们还在这里意图要我投降,不是太可笑了么?”
这番话一出,气得曹文诏左良玉一同跳了起来,戟指李岩大骂:“你个黄牙孺子,敢在这里口出大逆之言,老子剐了你……”
洪承畴一摆手,将二人阻住:“你这番说辞,只是为了激怒我,让我杀你而已。我不会上当的。不过你如果铁了心从贼,我也不好留你。来人,推出去斩首。”
说着,他向中军官使个眼色。中军领令,率着刀斧手将李岩推出帐外,来到辕门外,将李岩按跪在地上,中军道:“小子,看你挺年轻的,死了怪可惜,有什么遗言给我说说,免得黄泉路上心不安稳。”
李岩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突然苦笑一声,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上次蒙秦王使用神药,才回了一命,眼下就算死了,也能对得起秦军,对得起秦王,毕竟他大义凛然,不是怕死之徒。
想到这里,他将眼睛一闭:“没有了,动手吧。”
中军向着一名刀斧手眨眨眼睛,那名刀斧手会意,叫道:“小子,开刀了。”
说着他高举起鬼头刀,向着李岩的脖子上压了两压,锋利的刀刃带着一股寒凉,能使人汗毛直立,尤其在这个时候,一般人都要吓瘫在地。
但是李岩死志已决,丝毫不怕。那刀斧手比试了几下,还没下刀,最后一瞧李岩确实不怕,便看了中军一眼。中军一点头,刀斧手大喝一声,举刀剁了下去。
不多时,中军向洪承畴回了令,洪承畴看了看两边的战将,道:“你们说怎么办?”
曹文诏道:“大人不必多虑,斩了算啦。”
洪承畴道:“斩首容易,一刀下去就了结了。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左良玉道:“大人还想劝降他么?我看没什么结果,这小子连死都不怕,肯定不会降了。”
洪承畴道:“你说得是。李岩不会投降,这样的人必须杀掉,可是我不想在这里杀了他。今夜我要写封奏章,献俘于京城。”
史可法点头赞同:“大帅此计甚好。咱们与秦军的上一仗败了,京城的言官们也正在看咱们的笑话哩。如果能将李岩献俘到圣上面前,他老人家一定十分高兴。毕竟这李岩写过檄文,那道檄文传到京城,不但满朝文武,连圣上也十分生气。今日捉到了李岩,正该解往京城。”
洪承畴看看另外几人:“你们的意思呢?”
所有人一齐站起:“全听大帅主张。”
洪承畴道:“好,将李岩打入囚车,准备押往京城,你们几位,谁与我走这一遭?”
曹文诏道:“大帅尽管差派好了。”
要知道,上京献俘可是一桩美差,都想抢着去,可是路上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风险也很大。因此洪承畴必须要差一位心机细密的人前去,想来想去,还是史可法最合适。
从这次智擒李岩可以看出,史可法为人精细,况且此时还在与农民军厮杀,曹文诏和左良玉是不能离开的。
因此洪承畴便差史可法率五百人马,押送李岩上京。
李岩没有被砍头,刀斧手只是用刀背,将他敲晕了而已。洪承畴早与中军交代过,如果李岩被吓住,就拖回来继续劝降,如果吓不住,死志已决,就先打晕了,再做安排。
军营中立刻赶制了一辆囚车,将李岩装在里面。洪承畴连夜写表,交与史可法带去。
史可法也不敢怠慢,亲自在自己营中挑了五百名精壮士卒,严加护卫,以防有人来抢。
此时洪承畴驻军在白水一带,史可法准备过韩城,由青溪渡口过黄河,进入山西,再一路押送上京城。洪承畴表示同意,让他们日夜兼程,不得大意。同时派人快马加鞭,知会山西巡抚,让他接应押送队伍。
史可法十分高兴,如此一来,可说是万无一失。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人马,押着李岩的囚车,离开大队人马,向东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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