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手工编织(2 / 2)

“这生意魏家也要参与!”魏纵看了一眼罗云意说道。

罗云意很想出口问一句这几人,是不是无论罗家做什么生意他们都打算插一脚?难道他们不怕还未脱罪的罗家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吗?他们就这么缺钱?罗云意一时猜不透这些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但她很识趣地没有出声,一个手工作坊听起来摊子不大,但她想想自己和大禹朝此时的处境,单和司空家一家合作怕还是有些难度。

“意姐儿,先说说这生意你打算怎么和司空家做?”梁老王爷不意外罗云意做生意会找上司空家,聪明的生意人自然希望能找个靠得住的合作伙伴,只是看罗云意话语中的自信,似乎司空家一定会和她合作一样,这手工编织究竟是什么呢?

“老祖宗,我听说最近房州因为几千罪民的涌入,官府不但提高了三成秋季赋税,对那些缴不起税的百姓还采用了‘以人代税’的方式,尤其是以妙龄少女来代替赋税。现在的国情在座的各位长辈比我都清楚,别说是加税,就是减税,这个冬天房州的百姓也不一定能安全熬过去,粮油米面的价格一路疯涨,百姓们除了卖儿卖女就是被逼成为流民,到时候恐怕会更乱。我师父曾言说:‘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我觉得其后还可加两句:‘下乱则上乱,下安则上安’,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家方能兴盛。我知道一人之力有限,但师父一心教我本事,就是希望我不要辱没了他的教导,将他所教的本事用来造福大众。我始终是红尘俗人,比不得师父他老人家的苍生执念,惟愿尽其所能去帮帮那些可怜的女子们。”罗云意没有故作高深地遮遮掩掩,她将心中所思所想全都说了出来,即便这在外人看来多像她一个小女孩不自量力地“伟大梦想”,但没人比她更清楚,只要她决心去改变,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一个未满十一岁的小姑娘语气平静地说出这样一番令众人震撼不已的言语,满屋之人皆是沉默下来,意外、惊叹、顿悟、疑惑、欣慰……无数的情绪交织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罗云意不再是一个犹如朝露般青嫩温润的少女,而是化身仙岛高人子弟,将笼罩在他们心头的乌云一层层地剥去,然后期待那夺人炫目的阳光普照下来,驱散人世间一切的阴霾。

“既然,我不可能让官府收回成命,那么我打算雇佣那些少女做工,预支的工钱可以让她们暂时用来缴税,而与司空家合作,可以让生意越做越大,到时候我能雇佣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而且编织作坊需要大量的苎麻,百姓们也可以种麻养家,对于当地官员来说,所管辖下的百姓有活干有钱拿,自然就不会生乱,民安国安!”罗云意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在给几人画大饼,单靠一种手工业的崛起是不可能改变一个国家真正的现状的,但这却是一个好的开始,古语说的好“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现在她就要让这个时空的齿轮因为她跟着变一变,这也不枉她来到这里走一遭。

人总喜欢在未经开发的处女地上留下自己的印迹,罗云意也不例外,她也想在这个时空留下些独特的东西,而那些从未在古代出现过的属于现代的东西无疑是最合适的。

“好一个民安国安!好一个民安国安!”梁老王爷猛地站起身大声激动地说道,“意姐儿,官府那里你就不要担心了,一切都有老祖宗给你撑腰!”

梁老王爷的突然表态让郑源和魏纵眼中俱是亮光一闪,两个人竟然很是默契地对看了一眼,然后郑源笑呵呵地说道:“意姐儿,那这次你就更不能丢下郑伯伯了,我手里不但有会武功的军汉,也有一些不错的妇人,别的不好说,但绝保不会让你的女子作坊里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罗云意原本这次的编织作坊并没想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但郑源的话也让她不得不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时空女子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名节问题。

一旦自己的手工编织厂开起来,到时候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而她既然决定是以女工为主的作坊,除了要解决她们经济上的问题,也要注重维护甚至提升她们的自尊和名誉,否则就违背了自己开办这个编织厂的初衷。

“郑伯伯,你怎么就能确保那些妇人不会让作坊里传出不好的传闻呢?”据她所知,整个流村也只有罪绣坊里有几名严厉的妇人,听香菱说,这些妇人都是郑家的家奴,平时都是有郑源的夫人亲自调教的。

郑源看着罗云意,故作神秘地一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如果伯伯你能说到做到,这门生意就有郑家一份!”其实单看郑源在流村对罗林两家的照顾,罗云意也不会在他提出来之后拒绝。

“好!不过,人现在不在房州,最迟半个月,我会将人给你请过来!”郑源双手一拍,高兴地说道。

请?罗云意疑惑地看他一眼,不过并没有立即追问,反正她关注的只是他的人能不能达到他此时所说的效果,至于那些人何名何姓住在何处,与她都是没有关系的。

“魏家在京城福运街还有两间空铺子!”魏纵没看罗云意,而是瞟了一眼林洪文淡淡说道。

“魏大人是打算送给意姐儿一间?”一听是京城最繁华富有一铺难求的福运街,林洪文脸上就露出了老狐狸似得笑容。

“如果这生意有魏家一份的话!”这次魏纵是看着罗云意说的,他很清楚,罗家关于罗云意做生意这件事情是完全支持和放手的,而这个小姑娘也是个能做主的人。

罗云意不清楚福运街是怎样一个存在,但林洪文看她那一眼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微微冲她点点头,让她明白这间铺子还是值得一个合作伙伴加入的,她不信魏纵,但她信自己的外公。

“好呀,那就魏家也占一份好了!”罗云意说道。

这样一来,原本只想和司空家合作的编织生意又添了梁王府、郑家、魏家三家,好在,她写给司空绍的信中并没有完全确定只有两家合作,相信他也会很欢迎这三家的加入。

果不其然,司空绍一接到罗云意的信就和林诚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山围村,又听说梁王府和郑魏两家的加入,自然欣喜异常,很快五家就签订了合作文书。

而此时丰县县衙后堂内,这段时日一直和上官因加税一事苦苦周旋的任泽贤接到了房州知府下发的公文,让他将所管辖之内“以人代税”的那些老百姓家的女子都送到山围村梁老王爷那里。

一接到公文,任泽贤就和黎叔赶着驴车来到了山围村,他自是信任梁老王爷的为人,只是他也同时得知不但丰县“以人代税”的女子会被送到山围村,就是整个房州被家人代替缴税的女子都要送到这里来,人数足有三四百人之多,他只是不清楚梁老王爷要这么多农家女子做什么。

将驴车停靠在村口大树下,任泽贤和黎叔步行到了梁老王爷的竹屋,他好奇地四周瞅了瞅,发现村子里的人数似乎并没有增加,那些送到这里的女子也不知被带往了何处。

只是,梁老王爷此时并不在村中,而是在山里,因为那处水稻田一直都是禁区,所以任泽贤就被王府亲兵挡在了山外,直到梁老王爷亲自下令让他过去。

任泽贤跟着王府亲兵到了山中,就看到一间很奇怪的大房子,房顶看起来竟是透明的,而且还有一排排卷起来用粗绳捆着的长草甸,罗家的小姑娘正从这所奇怪的房子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不属于她的担忧表情。

“意姐儿,怎么样?”跟在罗云意身后走出来的是同样一脸担忧的梁老王爷。

“我没想到永岭秋雨季之后的寒流期会这样冷,水稻日照时间不够长,这样一来水稻势必会减产,而且成熟期怕是要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笼罩在迷雾之中的太阳,罗云意为自己的失算深深懊悔,怪她太过着急想要改变这里落后低产的粮食现状,幸好空间里还有其他品种的稻种,就算这亩高产水稻没有试种成功,她还能在来年春天种另一种更优质的稻种。

一听到“减产”二字,梁老王爷心都纠在了一起,痛声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罗云意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除非老天爷大发善心将此地的温度升上去,太阳越毒辣,这亩水稻就会长势越好,产量也就会越高。”

“老天爷?唉,老天爷!”梁老王爷长叹一声,就是因为老天爷不发善心,今年大禹朝的百姓才活得更加艰难,天灾人祸不断,想想即将到来的寒冬,他这心就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罗云意没有说话,老天爷的事情在科技落后的古代她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这里本就是靠天吃饭,虽然有温室大棚,但因为日照时间短弱,再加上这里的气候变化无常,如果再遇上大雪,恐怕到时候大棚里的东西也会被冻坏。

虽然现实是残酷的,但她又很快重拾信心,只要有金玉空间在,只要空间里的那些种子不出问题,她就有办法改善这里落后的农业生产,一切种植计划也只能搁置在来年春天,这个冬季她决定主要做好女子手工编织这件事。

任泽贤施礼向前,目光在罗云意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这个小姑娘的本事在来丰县上任的路上他就从黎叔嘴里略知一二了,作为地方官,山围村和永岭镇上发生的一切,他自然关注的比较多,只是他做官这些年也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参与便能参与的,也不是他不想参与就不参与的。

小小的七品县令虽然能做的不多,但他希望自己能护住一方百姓,只是丰县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光是县衙里一个小小的捕头和主簿,其身上就藏着不少的秘密,现在他不但要同上官周旋,更要和自己的下属玩心眼,还真是挺忙的。

再说,丰县和房州其他的县镇不一样,它辖下的永岭本就是个特别的存在,这里有流放犯,有山匪,更有郑源、魏纵这样身份背景不容小窥的贵族,现在又因为罗林两家招惹来大禹朝的老祖宗和司空家这样富甲天下的大商贾,可以预见之后的永岭将不再平静,而这对他来说是挑战更是机遇。

“任大人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吗?”对于任泽贤,梁老王爷印象还是不错的,之前就在其他地方听说过此人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德名,只是因为得罪上官才被贬到丰县的。

“回禀王爷,下官心有不明,今日特来解惑。”面对梁老王爷,任泽贤不谄媚不逢迎,不卑不亢,恭敬有礼。

“哦?何惑?”梁老王爷走到竹屋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不等高大宽动手,罗云意熟练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梁老王爷端起来抿唇喝了一小口。

“下官接到公文,知府大人让下官将无力缴税的百姓之女送到王爷这里,只是不知王爷要这么多女子做什么。”任泽贤态度诚恳,语气平和地说道。

“老祖宗,不如让我来给任大人解惑!”罗云意给任泽贤搬来了一个竹凳子,梁老王爷示意任泽贤坐下,又对罗云意点点头,“那好,就让这孩子给你说吧。”

“还请罗姑娘言明!”任泽贤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并没有任何改变,在他眼中,罗云意也并不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姑娘。

“为任大人解疑答惑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先问问大人!”罗云意眼珠子转了一转笑着说道。

“请问!”

“大人觉得是清官难做还是贪官难做?”罗云意狡黠的双眼中看向任泽贤时有着点点戏谑。

“自然是贪官难做!”任泽贤竟想都未想便答道。

“这是为何?”面对任泽贤意料之外的答案,梁老王爷先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