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阵子话,身众人便各自散了预备去休息。
齐妙刚要唤婢女来服侍盥洗更衣,却听见外头有小丫头的回话声,且声音听来十分急切。
“大人,前头喜来传话来说是来了一位要紧客人,请您速速去书房。”
白希云闻言一愣,原本预备解衣的手就停下了。
齐妙凝眉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我去瞧瞧。没事的。”白希云微微俯身,拂过她白皙如玉的面庞,在她小巧的唇上落下一吻,这才道:“你先歇着,在咱们家里,不论谁来都不会有事的。”
齐妙乖巧的点点头。
扶着隆起的腹部一路跟着白希云到了门前,见他披好披风,推了门出去,这才紧张的咬了下唇。
“夫人若是不放心,我这就去前头看看?”
齐妙摇头道:“不必了。服侍我躺下吧。”白希云如今逐渐接触了朝堂中事,自然不可能桩桩件件都要告诉她。她要给白希云充分的信任,不能因为担忧就将他的行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样岂不是一点自由都不给人留了?夫妻相处,也并不是要以爱为名给对方制造一道藩篱的。
玉莲和冰莲对视一眼,各自扶着齐妙回了室内。
白希云这厢到了书房,见了面前之人却是惊讶不已,只是多年来养成的性子,让他并不愿在人前显露出情绪,是以他只有眸光闪动了一下,面上表情始终未曾变化。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在来人眼中就成了处变不惊。
“万大人怎么有兴致来?”白希云与万从元见了礼,在他对面落座。
万从元看着白希云优雅中透着洒脱的举止,更觉得欣赏。谁能想得到,当年笃定了活不下来的孩子,如今会成长至此?
白家是什么环境,万从元心知肚明,一个身子病弱的人,能够在那样的困境之中顽强的存活下来,更是悄无声息的经营平银通票号这般偌大产业。而且若非这一次雪灾捐献之事爆发,白希云自己主动卖出了破绽,万从元甚至不知自己几时才会发现他的外孙竟然有如此奇才。
如今见面,万从元禁不住敛容慎重又仔细的将面前的青年上下打量一遍。他的容貌十分英俊,早已无从前的孱弱,虽然看起来身材瘦高,可是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与半年多前的濒死之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杭绸直裰,肩上搭着一件做工精细的白狐毛领子大氅,墨发盘在头顶,以别致的青玉簪子固定住,坐姿安闲,气质清冽,那周身上下的气派,仿若美酒,纯净清冷中又透着醇香热烈。
如此出色的青年,虽然不是亲自在身边养大,但只要一想到他是他的外孙,万从元就觉得身心舒畅,笑容就越发真切了。
在万从元沉默的打量他时,白希云就已经从他的神色之中分析出了大概。想来捐款一事将人炸来了。万从元能打听的到,那么其他人也能,不过这都无所谓,他也早已做好准备了。
“万大人?”
白希云带着询问的一声,让万从元倏然回过神,“你叫我什么?”
白希云挑起半边眉毛,笑道:“万大人这是发现了什么让您觉得满意的东西,然后来我这儿认亲了?”
一句看似玩笑,实则认真的话,直说的万从元面上的笑容僵了下。
简单的一句话,着实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至少,白希云是知道这些年来他的身边一直都安排了万家的探子,且万家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在冷眼旁观着白希云的种种,在他最为困难的时候没有伸出过援手,在他濒临死亡时更是将他当做弃子。
其实从一开始,在万家决定与白家换子时,白希云就已经是弃子了。
白希云是在提醒万从元,别以为他们当年做的事他不知道,既然他们能够如此不顾亲情,现在就不要在来打亲情牌。
万从元有一瞬的愤怒和挫败。与聪明人说话不费力,可是聪明人也绝不好糊弄。白希云心里有一杆秤,今日若是真想以亲情来拉近关系,怕也真的不能得偿所愿。
万从元思及此,便端正了神色,笑道:“的确如此,看到你有如此才能,我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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