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旁一直伺候皇帝茶水的中年公公压低着嗓子道:“陛下,丞相大人还在御书房候着呢。”
白希云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叹了口气道:“罢了,摆驾御书房吧。”
“遵旨。”
齐妙将神游的思绪拉回来,起身相送,敛衽行礼道:“恭送陛下。”
白希云脚步稍停,回头睨了齐妙一眼:“奴妃要能总是这么乖巧就好了。”
齐妙一惊,呆呆的看着白希云的背影。
方才白希云回头时那个侧脸,竟然如此熟悉。
这个男人,她应该不只是在梦里见过。
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她不是在医院上班?为什么她忽然就变成了什么假冒的亡国公主?为什么皇帝如此狂傲不逊,却又如此让她熟悉,仿佛他们曾经朝夕相处过,曾经熟悉他的一颦一笑?
齐妙的手掌紧握,手心里都是冷汗。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被困在虚幻的场景之中难以脱身。
身旁妙龄扶住了她,“公主,奴婢给您梳头吧。”随即懊恼的叹了气:“陛下今儿来的太不是时候,怎么偏赶上您才起身的时候来呢。下次奴婢一定要把您打扮的像天仙一样。让陛下见了就移不开眼。”
齐妙苦笑。君王的情谊,她能求得来多少?
梳洗完毕,又随意吃了些御膳房送来的梗米粥,齐妙披上了鼠灰色的披风,缓步来到了庭院。
容毓宫的一草一木,都果真跟她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她甚至见过那玉兰花开时候是怎么样的满树风华。窗前几株红梅,此时正开的鲜艳,齐妙驻足树下仰望了片刻,才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偏殿:“妙龄,那是做什么的地方?”
“回主子,那是容毓宫的小厨房。听说这容毓宫以前是陛下生母容妃娘娘的寝宫,厨房也是先帝破例准了容妃娘娘,在此处建造的。”
齐妙抿了一下红唇,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她一个“战利品”,居然住着皇帝老妈生前的寝宫,皇帝不是成心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吗!想想梦里见到的那个什么送小狗来的锦妃,再联想一下才刚皇帝来这里,不言不语坐了那两个多时辰。齐妙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古代的后宫,真不是什么好玩的去处。
“公主……”妙龄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齐妙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柔声道:“去那看一看吧。”
她的笑容,仿佛初春的阳光融化冰雪一般,霎时间点亮了她向来清冷的脸颊。妙龄看的一呆。她家小姐,似乎变的和以前不同了呢。
踏着满地积雪走向小厨房所在的方向,齐妙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句“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小厨房似乎长久没有人来过,门前已经积了一尺厚的积雪也无人清扫。齐妙一路走来,留下深深浅浅的一串足迹。
抬手推门,目光触及自己突然变得柔嫩细滑的葱白小手,齐妙还是不禁抖了一下。
木门吱嘎一声大开,小厨房瞬间被注入了满室阳光和雪光,屋内陈设一目了然。或许皇帝的生母容妃生前格外受宠,厨房虽小但也“五脏俱全”。她前世看过一些书籍,古代后宫的膳食都是由御膳房统一安排,只有极个别的妃子有自己起伙的权利。但帝王的恩宠,也说不清是福是祸。
指尖拂过灰尘累积的灶台,齐妙又转身向与厨房相连的另一间房走去。
“这是做什么的?”
“回主子,这是储物间。”妙龄垂首答道。
齐妙点了下头,随手推开了并没有上锁布满灰尘的雕花木门,看到空荡荡的屋子,略微嘲讽的一笑。她这个身体还真是“受宠”。皇帝让她住进容毓宫,看似是给了她天大的恩宠,但刚才一路行来,她发现容毓宫里配发的宫女太监加上妙龄也不过三人,根本够不上“奴妃”“妃子”的级别。储物室里也是灰尘满布,空空荡荡。黄梨木刻兰花的多宝阁空空如也,墙角有一把红木椅子,看似也歪了半边,是个瘸腿的,屋里除了这两件东西,就再没其他的物件了。
妙龄忍不住扇了扇灰尘,轻声道:“主子,咱回吧。这地方实在腌臜。”
齐妙点头,只一个空屋子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刚要转身,注意力却鬼使神差的再度放在那瘸腿红木椅子上。
椅子缺了一条腿的那边,是用一摞青石砖垫着的,而在青石砖的中间,似乎有一块砖头颜色不太一样。本来在光线不甚明亮的屋内,不会有人注意到一把瘸腿椅子下面的砖头,可齐妙的目光偏偏就是汇集在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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